順着司景的目光,她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猛地意識到什麼的瞬間,如墜深淵。
霍止寒在病房裏守着何瑩。
半夜她麻醉過了之後醒來,看到坐在牀邊打盹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擡起手,觸碰了一下他的臉。
霍止寒一下子睜開眼,“醒了?”
何瑩收回手,動了一下,到抽了一口冷氣。
“別動,腿上打了石膏,”霍止寒按住了她的肩膀,“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別擔心,沒什麼大礙。”
何瑩點了一下頭,靠在枕頭上看着霍止寒。
“我騎的那匹馬,有問題。”
“我知道,已經讓人去調查了。”
“我那匹馬,原本是阿嫺姐要騎的,所以對方的目標,應該不是我。”
霍止寒的眉頭微微蹙起。
“你是說,有人要害溫嫺?”
“嗯。”
何瑩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在枕頭上擡了一下頭,又落下去,調整了一個舒服一些的姿勢,“不希望她待在你身邊的人太多了,我纔來江州不久,就見到了好幾個,所以我也很難推斷是誰。”
“別擔心了,會調查出來的。”
霍止寒給她提了提被子,“我去叫醫生。”
何瑩忽然拉住霍止寒的手,“霍止寒。”
霍止寒微微一怔,“怎麼了?”
何瑩的眼中滿是依賴,“不管怎麼樣,你都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對吧?”
霍止寒目光沉睿有力,握緊了何瑩的手,“不會的。”
“別胡思亂想,好好休息,學校那兒我會給你請假。”
“嗯。”看着霍止寒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何瑩的眸色慢慢沉靜下來。
何瑩住院後,霍止寒手頭很多能推的工作就都推掉了,溫嫺每天來往醫院和霍氏集團。
正午時分,溫嫺從仁和醫院出來。
頭頂的太陽火辣辣的。
她手裏攥着司景那兒拿給她的化驗單,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你懷孕了,已經兩個月了。”
司景的聲音在耳邊迴盪,怎麼也無法相信這是事實。
她的手緩緩撫上小腹,不敢相信在這裏已經孕育了一個新的小生命,她和霍止寒的孩子。
該告訴他麼?
她的腦子裏一團亂麻,開車在江州的市中心轉了一圈也不知道何去何從,最終去了姥姥那兒。
剛進小區,就看到陳競扶着姥姥在小區裏散步。
“姐!”
陳競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溫嫺,遠遠的招手。
溫嫺拎着包走過去,【姥姥,好點了嗎?】
姥姥笑眯眯的拍了一下膝蓋,“早就好了,都說了就是一點皮外傷了,不打緊,這幾天都給我在家悶壞了。”
【還是要多注意休息,年紀大了恢復的慢。】
“知道啦,你就放心吧,”說着,姥姥站起身來,一手拉着陳競,一手挽着溫嫺,“走,今天回家包餃子。”
陳競立馬說,“那我去買點韭菜,阿嫺姐喜歡喫韭菜雞蛋餡兒的餃子。”
說着,陳競將姥姥交給溫嫺,一溜煙跑遠了。
溫嫺笑了笑,不做聲。
正扶着姥姥往單元樓裏走,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蒼老的男聲。
“桂枝!”
溫嫺起先還沒反應過來,見姥姥停下腳步,這纔想起姥姥的本名來。
一回頭,看到一個老頭,穿着藍色的工裝,揹着一個半舊不新的破皮包,正一臉猶豫不決的打量着她們倆。
溫嫺一怔,認出面前的老頭後,眼睛都亮了。
【劉爺爺?】
在被帶回溫家之前,她和姥姥還有母親相依爲命的那段日子裏,劉爺爺是她爲數不多的記憶之一。
儘管記得的不多,但是她記得那個時候劉爺爺經常從城裏回來,給她帶糖葫蘆,小人書,各種新奇的小玩意兒。
小孩子總是對小時候快樂的事情記憶深刻的。
劉爺爺的到來,彷彿一下子喚醒了那些記憶。
姥姥家客廳。
喫完第三碗麪條後,對面的老頭紅了眼眶,“家裏面發大水,把房子全都沖塌了,我家裏就剩下了我一個人,想來想去只能來投奔你們,可江州太大了,我找了一個多月才找到這兒來。”
“找了一個多月?”姥姥眉頭一皺,“你怎麼知道我們在江州?”
“二十年前,你和阿嫺被接走的車牌號是江州的呀。”
“都過去二十年了,你怎麼確定我們還在江州呢?”
劉爺爺微微一愣,“我也不確定,就是也沒有別的親人了,碰碰運氣,實在是找不到你們的話,我也在江州找個地方打工,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姥姥還想問些什麼,卻被溫嫺制止了。
【您現在住在哪兒啊?】
“阿嫺這是?”劉爺爺不知道溫嫺啞疾的事情,見她給自己看手機上打的字,登時一臉的錯愕。
姥姥說,“二十年前那場大火,她嗓子燒壞了,一直沒好。”
“怎麼會這樣?江州這麼好的醫療水平,都沒治好?”
劉爺爺一臉的疼惜,“阿嫺小時候多可愛的一個女孩子,怎麼偏偏患了這樣的病呢?”
溫嫺舉了舉手機,示意劉爺爺,還沒回答她的問題。
劉爺爺說,“我住的地方離這兒也不遠,是個地下室,對了,我是看見你們小區招門衛這才找過來的,差點把正事都給忘了。”
說着,劉爺爺從口袋裏翻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就是這上面寫的。”
“本小區招聘門衛,月薪兩千,食宿全包。”
溫嫺接過去看了一眼,也給姥姥看了。
“是我們小區,”姥姥點點頭,“不過這兒管得嚴,業主要求高,不一定願意收外地人,你再到別的地方看看吧。”
劉爺爺登時露出失望的神色,“這樣嗎?”
溫嫺卻擺擺手,熱情的告訴劉爺爺,【我去跟物業推薦,會優先考慮租戶或業主推薦的,您到這裏來肯定沒問題。】
姥姥忽然在桌子下面拉了她一下。
溫嫺一回頭,便看到姥姥給她使了個眼色。
溫嫺愣了愣,沒明白姥姥的意思。
見到老鄉,不是應該高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