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安放下那片玻璃,神色複雜,“不過這工作量不小,短期之內很難找到線索。”
如果溫嫺真的被關在江邊的房子裏的話,那就意味着江州臨江的所有小區都要納入搜查範圍。
何瑩說,“我同學可以幫忙,找他們幫忙一家家找。”
“不,太引人注目了,你最好什麼都別做,否則很容易被霍止寒看出點什麼來,萬一再把溫嫺轉移的話,就麻煩了。”
“暫時應該不會,他受的傷很嚴重。”
提到這個,何瑩的神色有些暗淡。
別人都可以說霍止寒冷酷無情,但是她不可以,霍止寒受傷,她是真的擔心。
司景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們的心情差不多,霍止寒是他的表哥,雖說從小不和,但是畢竟是骨肉至親,“瑩瑩你不用有過多的心理壓力,我們找阿嫺不是背叛他,是阻止他做出錯事,後悔一輩子。”
何瑩點點頭。
沈君安說,“那就先這樣吧,我去安排人。”
“好。”
——
房間裏燈光昏暗,窗口只有一點縫隙,照進外面的陽光。
溫嫺和往常一樣坐在餐桌前看電視,面前擺着一罐話梅。
整個屋子除了這臺電視機之外,沒有任何可以和外界相連的東西。
霍止寒受傷的第二天,就有人來把房間裏所有的玻璃都拆除了。
霍止寒來的時候,餐桌上齊齊整整的擺着十來個話梅核。
“喜歡這個味道的話梅?明天讓孟青多送點過來。”
溫嫺看了他一眼,【我有不喜歡的權利麼?】
在這兒待着,除了被動的接受他送來的所有東西之外,難道還有任何別的選擇不成?
【到底要怎樣你才肯放了我?】
霍止寒皺眉。
“等你把孩子生下來。”
【你難道缺人給你生孩子嗎?只要你想要,多的是女人撲上來要給你生兒育女,爲什麼不肯放過我?】
溫嫺忽然激動起來,【就因爲我是溫振華的女兒?】
【我說過,我不是!】
“你冷靜點。”
霍止寒拉住了她不停比劃的雙手,低吼道,“冷靜點!”
溫嫺掙脫不了他的桎梏,胸口不斷的起伏,一張臉也因爲激動而變得通紅,嘴角都在顫抖,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醫生說了,你要保持情緒穩定。”
情緒穩定?
聽到這句話,溫嫺的鼻子一酸,眼淚立馬就落了下來。
她該怎麼保持情緒穩定?
假裝自己沒有找回童年的所有記憶,假裝面前的這個男人跟童年自己救的那個哥哥毫無關係?假裝祁巖和姥姥不是因爲他而死?
溫嫺猛地甩開他的手。
霍止寒想碰她,猶豫了半天,還是收回了手,轉身倒了杯水,然後將裝藥的盒子放在了桌上。
“把藥吃了。”
溫嫺擦了眼淚,也不管霍止寒給的是什麼藥,一把全都吞了。
藥丸擠在喉嚨口怎麼也下不去。
“喝點水。”
霍止寒遞給她一杯溫水。
一杯水下去,喉嚨好像能感受到那些藥丸化開,嚥下去。
疼痛可以讓她保持清醒。
餐桌正對面的電視機里正在播放警匪片,綁匪在廢棄工廠裏逃跑,槍聲一響,血濺得到處都是。
霍止寒順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看點別的吧,這個太血腥,對孩子不好。”
換了幾個臺,調出一部動畫片來,幾隻羊在草原上奔跑。
“看這個。”
【我現在連看電視劇的選擇權也沒有了麼?】
霍止寒皺眉,放下了遙控器。
溫嫺沒碰,【我累了,要休息了。】
看着她往牀邊走的身影,霍止寒的臉上慢慢浮起慍色,“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我鬧什麼了?】
“那天你既然有機會殺了我,爲什麼又讓人救我?”
溫嫺的面色微微收緊。
她就知道霍止寒不會對她捅了他一刀的事情閉口不提。
【我是希望你死,但我想活,殺了你,我也跑不了。】
霍止寒怒衝衝道,“你還是想跑!你紮了我那一刀還不夠?不夠的話要不要你再來一刀?祁巖的腿是我打斷的,你要不要把我的腿也打斷?”
一把匕首被他拍在餐桌上。
“來,刀給你,你想往哪兒扎都可以!只要你肯安心待在這兒把孩子生下來,我隨便你扎!”
霍止寒將匕首塞進她的手,“來,你朝着這兒扎!”
溫嫺臉色慘白,被他抓住一隻手直往胸膛裏刺。
溫嫺驚恐不已,【你瘋了!你爲什麼要這樣!】
“不是你想殺了我嗎?”
“我現在告訴你,你殺了我,他們就會放你出去,保證你平安的離開江州,甚至國內,你動手啊。”
霍止寒主動鬆開了手,任憑她抓着那隻白晃晃的匕首在他胸膛跟前晃悠。
只要她一刀扎進去,紮在心臟的位置,他必死無疑。
溫嫺的眼前卻開始發黑,彷彿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旋轉,連霍止寒也變得恍惚起來,隨着匕首離男人的胸膛越來越近,眩暈越來越厲害。
終於。
“哐當”一聲,她鬆開手,匕首落在了地上,她也彷彿被抽乾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跌坐在了地上,又哭又笑。
“你根本沒這個膽子。”
一隻大手擡起他的下巴,男人冰冷的眼睛沉寂的像是一潭死水,靜靜地將她吸納進去,“我給過你機會了,溫嫺,從此以後,過去的一切一筆勾銷,不要再跟我鬧。”
在他的眼裏,只要以牙還牙過,那所有過往的傷害就都可以勾銷。
他根本不知道,人心的傷害根本無法修補,遑論完好如初。
溫嫺忽然覺得很可笑。
許久,她顫抖着比劃了一句話,【孩子我會生下來的。】
霍止寒微微一怔,慍色漸漸迴歸於平靜,看着溫嫺掀開被子上牀休息,他站了一會兒,走了過去。
溫嫺清晰的感覺到他從另一側上了牀,隔着被子抱住了她,越抱越緊。
“你不用擔心以後孩子的身份,等我把事情辦完,你生完孩子我們就復婚,到時候你還是名正言順的霍太太。”
溫嫺被他抱着,呼吸有些困難,卻沒有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