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過霍止寒會主動爲當年的事情道歉。
“我知道這件事無從彌補,如果你有任何需要的話,我能做到的都會盡力去做。”
“是麼?”祁雪冷冷的看着他,“不管我要你做什麼你都會去做?”
“嗯。”
“那我要你給我哥哥償命呢?”
“雪兒!”溫嫺臉色一變,“我說過不是他害死你哥哥的,害死你哥哥的人已經伏法了,你哥哥的仇已經報了。”
“你激動什麼?你們不是已經離婚了麼?你不是跟我哥哥說,你跟他的婚姻是不幸的麼?我哥哥難道不是爲了救你離開水深火熱才死的?”
祁雪的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紮在溫嫺的心上。
這些都落在霍止寒的眼中,心疼,卻無能爲力。
“雪兒,對不起。”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祁雪忽然深吸了一口氣,“人死不能復生,我哥哥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了。”
溫嫺眸色一亮,“真的?”
“真的,但是你不是說要彌補麼?”祁雪盯着霍止寒,“從明天開始,每天三頓飯你要給我送到醫院來,一頓都不能少,我要喫什麼,你就得給我買什麼。”
溫嫺愣了愣,一時間竟不知道這個彌補的方式好還是不好。
不管怎麼說,霍止寒都打斷了祁巖的一條腿,在祁雪的眼中是個仇人,真的有人願意讓自己的仇人在面前天天晃悠麼?
亦或是說,她想借着這個機會報復霍止寒呢?
“雪兒,你想喫什麼我給你送就行了?”
“怎麼?這麼點要求都不能滿足,還大言不慚說要盡力彌補?”
祁雪用了激將法。
這對霍止寒其實並不奏效,但是他有別的想法,“可以,沒問題,明天早上蟹粉小籠是吧,我會送過來。”
溫嫺想阻攔,霍止寒卻說,“那我先走了,明早見。”
祁雪皮笑肉不笑的接了一句,“明早見。”
霍止寒離開病房,溫嫺越想越不放心,追了出去。
“霍止寒,你等等。”
走廊上,溫嫺追上霍止寒的身影,“明天早上你還是別來了,雪兒對你有偏見,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相信祁巖的死跟你沒關係,你們之間都有些矛盾,她不可能完全放下芥蒂的。”
“你也知道,她還是個孩子,還沒成年,多少有些女孩子的嬌氣,賭氣做點什麼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
“你是在擔心她爲難我?”
霍止寒一句話,讓溫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她確實擔心,也擔心矛盾再次升級。
她只希望安安穩穩的度過這段住院期,然後想辦法把祁雪哄好,把她送回自己的國家。
霍止寒說,“沒事的,要是這麼點事情我都應付不來的話,那我成什麼人了?放心吧,說到底當年的事情是我有錯。”
溫嫺皺眉。
“我先走了,你也早點休息。”
“嗯。”
看着霍止寒的背影,溫嫺心裏五味雜陳。
夜幕降臨。
病房裏,溫嫺睡在外面沙發上,臥室的房門開着一半,是她特意開着的,以免半夜有什麼事,祁雪叫她她聽不見。
夜深了以後,祁雪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從枕頭下面摸出手機,發了消息出去。
“他好像不像我以爲的那麼冷漠。”
“殺人兇手也不會把兇手兩個字寫在臉上。”
“想想你哥哥,他死的時候很慘。”
看到這句話,祁雪的臉色驟然變了,攥緊了手機。
翌日。
霍止寒一大早就去長街的蟹粉小籠排隊,排了整整一個小時才排到。
拎着早餐到病房時,溫嫺剛洗漱完,眼睛烏青,一看就是沒睡好。
“沒睡好麼?”
霍止寒將早餐放在桌上,“還是不舒服?”
溫嫺活動着脖頸,擺擺手,“沒事,就是落枕了。”
霍止寒看到沙發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枕頭被子,皺了眉,“怎麼不睡房間啊,你睡得沙發?”
“睡沙發離雪兒房間近一點兒,我怕她晚上有事聽不見。”
“你交給護工就行了。”
“我不放心,這孩子主意大。”
溫嫺最擔心的就是祁雪一聲不吭就從醫院離開,到時候又不知道跑到哪兒去。
看着溫嫺憔悴的樣子,霍止寒心疼不已。
“先喫早飯吧。”
“沒事,先給雪兒吧。”
“你喫你的,”霍止寒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我送過去。”
手腕上傳來的溫度要比她自己的體溫高一些。
溫嫺愣了一下,半晌才縮回手,避開了霍止寒的目光,“嗯。”
霍止寒拎着早餐進臥室,臥室的門並未關緊,敲了兩下便自己開了。
祁雪也剛洗漱完,護工攙扶着她坐到牀上。
“來了啊,”祁雪看到霍止寒,十分自然的打了聲招呼,“我要的早餐呢?”
霍止寒一句話沒說,直接將早餐擱在了桌上。
“放那麼遠,我能夠到麼?”祁雪拍了一下牀頭櫃,示意他拿過來。
霍止寒也不生氣,耐着性子將早餐袋子拿過去,擱在了牀頭櫃上。
祁雪讓護工先出去了,房間裏剩下霍止寒和她兩個人。
當着霍止寒的面,祁雪自顧自的拆開早餐袋子喫早餐,“果然,還是這家的蟹粉小籠好喫,我來江州都這麼久了,今天還是第一次喫到。”
“喲,你還買了豆腐腦?我嚐嚐,我哥以前常說,江州的豆腐腦是最好喫的。”
“祁雪,你不會僅僅是讓我給你送幾頓飯,就恩怨兩清了吧?”霍止寒的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祁雪拆豆腐腦盒子的動作。
擡頭對上一張冷峻的臉。
男人目光冷冽陡峭,寒意迫人,彷彿能看透所有的小心思,讓人無所遁形。
祁雪勾起脣角,笑了一下,卻陰惻惻的,“你覺得呢?”
霍止寒的太陽穴跳了一下,他說,“你哥哥的死跟阿嫺沒有半點關係,你有怨恨我理解,衝着我來,不要折磨阿嫺。”
“還真是感天動地,一點兒都不像我哥說的,你對她漠不關心呢。”
祁雪端着豆腐腦,不急不緩的將吸管插了進去,冷嘲道,“我哥搭上一條命,到頭來這是爲他人做了嫁衣裳?就算是他甘心,我都替他不值!”
“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說呢?”
當着霍止寒的面,祁雪忽然將豆腐腦倒過來。
“啪”一下,被單上一片狼藉,冒着熱氣。
祁雪尖叫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