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接管霍氏以來這麼久,也沒見他休息過。
春節是一個非常好的契機,似乎以春節作爲理由,可以原諒所有的事情,無論是家裏親戚七大姑八大姨平日的刻薄無理,還是戀人朋友的彆扭慪氣,都可以在這個充滿喜慶的節日裏得到原諒。
但至於之後是否真的能真的重修舊好,還看對方。
司景說,“阿嫺,我明天一早飛M國,這個春節在那邊過。”
“是去陪你母親麼?”
“嗯。”
溫嫺微微頷首,“也是,你母親一個人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你是應該過去陪陪她。”
“只是年三十陪她去喫個飯而已,後面幾天都是我自己,我想去我們以前常去的地方走走,還記得麼?觀塘街有很多華人一起過春節,很熱鬧。”
“是,那家餃子店,生意火爆。”
“還有蔣楠楠喜歡喫的那家火鍋店,每年春節我們都會去喫,老闆也是看着西西一年年長大的。”
想起從前在M國的事情,溫嫺的語氣都變得溫和了不少,感慨道,“好久沒見到他們了。”
“所以阿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聽到這話,溫嫺露出錯愕的目光,頓了一下,“不了。”
擔心司景多想,溫嫺還特意補充了一句,“這是我在國內陪木木過的第一個春節,也是西西他跟蔣爸他們一起的第一個春節。”
她確實走不開。
司景的目光暗了幾分,“你究竟是記掛孩子,還是不願意跟我一起走?”
溫嫺垂在身側的手攥了一下,眸色沉靜,“都有。”
“說到底還是因爲霍止寒吧!”
“不是。”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還有什麼可藏着掖着的?你不是記掛孩子,你是記掛霍止寒吧!”
“不是。”
“你覺得我會信麼?你可以跟霍止寒一起去瑞士,爲什麼不能跟我一起回M國?好了傷疤忘了疼?你是不是早就忘了之前有整整五年的時間,M國的那棟小房子纔是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家!”
一直等到司景義憤填膺的說完,溫嫺都靜靜地看着他,似乎早就料到他會一點就着,而她平靜的過分。
“司景,無論我跟不跟你走,你心裏都認定了我心裏惦記着霍止寒,你覺得我跟你回M國有意義麼?”
“當然有。”
溫嫺不說話了。
司景兩手一攤,“我現在什麼都有了,你看我現在,我是霍氏集團的總裁,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再也不用跟從前一樣畏手畏腳,你爲什麼還是不願意留在我身邊?”
“你真的什麼都有了麼?”
溫嫺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司景的目光忽然變得憐憫,“你把你母親丟到國外,對我們這些朋友置之不理,在生意上不擇手段,你真的覺得丟掉這些能給你更多的東西麼?”
“我承認你現在在江州翻手爲雲覆手爲雨,誰都要給你幾分薄面,比起從前的霍止寒有過之而無不及,可親情、友情、甚至你從前體恤別人的那份心,都還在麼?”
“司景,不是我們拋棄了你,是你一直在鑽牛角尖,原本這個春節,我們也沒有要丟下你一個人過,違背約定的不是我們。”
良久的沉默,在小年夜的冷風中顯得格外漫長。
司景斂緊了目光,也收斂了不滿的情緒。
“你說的沒錯,是我不願意和這麼多無關緊要的人一起待着。”
“無關緊要?”
溫嫺不可置信,“你覺得楠楠他們都是無關緊要的人了?”
司景沒有解釋,似乎是默認了這個意思。
他雙手插進大衣的口袋裏,忽然換了個人似的,滿臉冷漠,“年後霍氏將會對社會做出公示,集團以江州爲界,一分爲二。”
溫嫺心裏咯噔一下。
以江州爲界?
司景說,“江南歸我,而江北歸霍止寒。”
“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霍止寒沒告訴你麼?”司景冷嘲道,“他太自以爲是了,江北就是一個空殼而已,他接了手也翻不起什麼浪花,阿嫺,聰明人是會站隊的,我猜他下一步是要跟溫氏合作吧?”
“他還沒跟我說過,如果有合作意向,那也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
“他一點都沒變,知道搭上你就是搭上蔣家這棵大樹,搭上蔣家就意味着搭上了蔣總夫妻的人脈資源。”
“司景,我覺得他不是這個意思……”
“他就是這個意思,只要你答應他的合作,後面他需要的時候,蔣總夫妻難道不會幫忙?”
溫嫺原本還想替霍止寒解釋點什麼,聽到司景這句話,她忽然後知後覺的明白了點什麼。
“司景,這纔是你來找我的原因吧?”
司景眉頭一皺。
溫嫺說,“在你眼裏現在就只有利益之分,沒有朋友之情了是嗎?你耐着性子跟我說了這麼久,不是因爲跟我耐心,是跟我身後的蔣家耐心吧?”
她忽然想起司景來這兒之前去找了蔣楠楠父親的事情,一下子就明白了。
“你誤會了。”
“如果是我誤會的話,那你告訴我你突然提這件事是爲什麼?”
沉默。
在溫嫺的目光逼迫下,司景終於承認,“沒錯,我希望你可以選擇跟我合作,但我不只是因爲利益,這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情,於公於私我都是這麼希望的。”
“按照你的做事風格,我不覺得跟現在霍氏合作是安全的。”
“之前那都是誤會。”
“夠了。”溫嫺打斷了司景的話,攥了一下手指,“我很感謝你能跟我坦誠,我相信以後這樣直接的談話會越來越少,但我還是要告訴你,我不打算跟你合作,於公於私都不會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