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楠楠一聽就火冒三丈。
溫嫺默默捂住了木木的耳朵,抱着她進屋了。
蔣楠楠原本氣的恨不得找到周若琳家裏去罵人,但是見溫嫺這樣,瞬間泄了氣。
陳競朝着屋裏看了一眼,“我看暫時先別讓木木去學校了,反正再過不久西西也也得去京都了。”
提到這事兒,蔣楠楠眉頭直皺,目光微微落下,看着手邊的兒子,“西西,你真的要去京都麼?非去不可?”
西西本來就有點少年老成的勁兒,最近更是話少,一副深沉的樣子。
前兩天突然做出了決定,跟溫嫺他們說自己想要去京都大學念少年班了,溫嫺和蔣楠楠總不好攔着孩子的前程,也只能讓他去,只是原因,他沒說過。
看着西西也進了屋,蔣楠楠忽然氣悶的很,“一個兩個的都不說話,都跟鋸了嘴的葫蘆似的,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陳競勸道,“瑩瑩最近也這樣,總得有個過渡期。”
“要多久?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
“楠姐,你別太着急。”
“我能不着急麼?何瑩那邊好歹還有你陪着,可你看克瑞絲,現在這一大家子都指望她一個人照顧了,我看着都替她累得慌,她明明纔是最難過的那個,最需要被照顧的那個。”
“楠姐,你知道麼?瑩瑩最近在家買菜做飯,打掃家務,家裏連灰塵都摸不到。”
“突然說這個幹什麼?”
蔣楠楠一時間沒能理解陳競的意思,不明就裏。
陳競說,“忙起來是好事,忙久了忙累了,晚上睡的沉,就沒工夫去想那些回不來的人,和挽回不了的事,就得逼着自己往前走了。”
蔣楠楠微微一怔,看向了屋裏。
溫嫺把木木抱進了房間,哄了會兒後又出來進廚房,進進出出的收拾餐桌,拿餐具,比家裏的傭人還要忙。
蔣楠楠忽然明白了陳競的意思,“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理解了。”
理解了溫嫺爲什麼要給自己找這麼多麻煩,回報司景的人情有很多種方式,她卻選了最辛苦的一種,大概也是想給自己一個從悲痛中跳出來的解脫吧。
晚餐前,一輛吉普車開到了別墅門口。
沈君安和池墨到了,路上還捎了時越過來。
“就等你們了。”
蔣楠楠朝着時越身後看了一眼,“雨墨沒來麼?”
時越說,“她覺得嫺姐可能不想看見她,所以就不來了。”
“這說的什麼話?趕緊讓她過來。”
“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帶她來。”
蔣楠楠拍了拍時越的肩膀,“好好陪陪她,告訴她不是她的錯,我們所有人都把她當家人。”
時越點點頭,“嗯,她也知道的。”
失去親人的不只是溫嫺何瑩他們,程雨墨也失去了親人,先是奶奶,後是親生父母,而她的悲痛甚至不能大張旗鼓,只因爲父母是人人喊打的走私犯。
看着來的人,蔣楠楠嘆氣,“何瑩也不肯出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人聚齊。”
有很多傷痛你知道它一定會過去,但是需要時間。
晚餐時,溫嫺招待衆人多喫點。
“好,我嚐嚐。”
沈君安嚐了一口,“酸甜口的,地道南方菜,不錯。”
“以後常來家裏喫飯。”
“那我也能常來麼?”旁邊端着碗的池墨朝着溫嫺眨了眨眼,笑的一臉燦爛,“嫺姐,我可以交伙食費。”
溫嫺微微笑着,“可以啊,回頭你跟你們沈局一塊兒來就好了。”
沈君安淡聲道,“今天是局裏出來交材料順路,沒有下次。”
“嫺姐都答應了,你憑什麼替我拒絕啊?”
“人家跟你很熟麼?”
“我跟你熟啊。”
倆人話裏話外,總透着一股子怪怪的意味,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但是一桌子人都聽出了點快樂的意味。
總算是還有點好事發生。
沈君安懶得跟池墨掰扯,轉移了話題,“對了,楠楠你預產期什麼時候啊?”
“還早呢,這纔剛顯懷。”蔣楠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腹微微隆起,別的地方一點兒都沒胖,乍一看就跟肚子喫胖了似的,“我猜是個女兒,一直都挺乖的,也不鬧騰。”
蔣楠楠這次懷孕除了剛開始有點孕吐之外,後面就該喫喫該喝喝了,這孩子特別省心,以至於她開玩笑說,要不取個名字就叫‘省心’算了。
當然,這遭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反對。
要不是在她肚子裏,他們都得懷疑孩子不是她親生的,哪有這麼編排自己的孩子的親媽呢?
正聊着,臥室方向忽然傳來‘哐當’的響聲,像是什麼東西打碎了的聲音。
“溫小姐。”
傭人趙姐端着餐盤出來,一身的湯汁看着十分狼狽,委屈的很。
衆人都愣住了。
溫嫺立馬擱下筷子,跟衆人說,“你們先聊着,沒事,我去看看。”
她一走,一桌人神色複雜。
蔣楠楠問趙姐,“怎麼了?”
趙姐委屈道,“可能是飯菜不合胃口,司先生不愛喫,就不小心弄灑了。”
“這是灑了麼?”
蔣楠楠看着餐盤上摔碎的碗碟,眉頭一皺,一副要發火的樣子,“故意的吧!”
“好了,楠楠,喫魚。”
樂言忙往蔣楠楠的碗裏夾菜。
蔣楠楠說,“別堵我的嘴,沒用,克瑞絲搬到這兒來照顧他們母子我沒意見,但是他要是一直這麼鬧彆扭折磨人的話,我不會同意繼續這樣下去的。”
這話落下,衆人都沉默了。
失去一雙腿,任憑是誰都不可能這麼快就走出來的,其實也可以理解。
此時的臥室裏,陽臺的門開着,司景坐在輪椅上,身後地板上都是湯湯水水,窗簾隨着風飄起來,將人影襯的模糊。
“飯菜不合口味麼?”
溫嫺站在臥室裏,衝着司景的背影問,語氣溫和耐心。
司景沒回頭,“你出去吧,我想自己一個人待會兒。”
“司景,人要往前看。”
沉默了很久,陽臺上傳來壓抑的聲音,“阿嫺,你說我這樣,是不是挺讓人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