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裏的白色亮光透過敞開的門照射出來,照出了一種極爲尷尬的氣氛。
面前的女人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的樣子,皮膚白皙,哭起來梨花帶雨,眼眶通紅的像是抹了一圈粉紅色的眼影。
不過裏世界的護膚品科技較爲發達,有些四十歲的人看起來也能跟二十多歲一樣,所以面容年齡已經不具備參考價值。
女人手上沒有繭子,體態沒有任何作戰訓練痕跡。
受過長期訓練的殺手,在走路時右手會不自然的下垂,不會像正常人一樣擺動。
那是爲了更快的拔槍,更快的應對危機。
就算有人強行克服這個習慣,也會看起來有些彆扭。
就在此時,慶塵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是影子先生的消息:“有趣。”
果然,對方已經不滿足暗自說一聲有趣了,還非得把有趣兩個字發給自己。。
慶塵看向電梯門口的監控攝像,對方此時恐怕正在透過那個攝像頭,注視着自己的表情。
不過這時候他在想一個問題,李長青曾說這位影子有時候玩着玩着,就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完成了。
那麼對方現在這麼玩,目的是什麼?
是希望自己和眼前的這個女人產生某種交集?還是說純粹想玩一玩?
那女人眼淚汪汪的看着慶塵:“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慶塵嘆息道:“不好意思,確實是認錯人了。”
女人顫抖着說道:“你放過我,我保證不會報警。”
“感謝,”說完慶塵便與對方擦肩而過走進電梯,不動聲色的按了好幾下關門鍵。
如果不是慶塵還能保持冷靜,他得給關門鍵按爛。
慶塵出了電梯直接給慶氏影子打去電話:“您這樣做好玩嗎?”
影子笑道:“我每次看到你那幅穩重的模樣就很不開心,難得見你稍微慌亂一下就很有趣了。”
“您圖什麼呢?”慶塵不解。
“當然是爲了開心啊,”影子饒有興致的反問道:“難道還有比開心更重要的事情嗎?沒有了啊!”
慶塵一邊往外走一邊嘆息,自己來10號城市,就是陪着影子先生尋開心來了?
少年站在午夜喧鬧的賽博朋克城市裏。
面前是五彩繽紛的霓虹,金色的全息流雲在天空中快速流動着,與長街盡頭的藍鯨恰好匯聚,彷彿那巨大的鯨魚在雲海裏翻滾。
少年的瞳孔收窄,建築上的一條條炫目光帶,路邊行人身上的機械肢體,交匯在一起。
影子好奇道:“你站在原地幹什麼,怎麼不走了?對了,密諜司的權力結構是很簡單的,你的職位是密諜,你麾下的12個人的職位叫做鷂隼,他們都是我精心挑選給你的,一定要好好用他們呀。”
慶塵沒有說話。
影子笑道:“安心去密諜司報道吧,往後還有更多有意思的事情等着你……咦?”
這一刻,影子突然發現自己在監控裏丟失了慶塵的身影,那個少年彷彿有一種能力,只要走進人羣之中便能像水滴融入大海一般消失不見。
慶塵沒有變換容貌,而是走進了所有監控攝像的死角里。
他是在向影子證明,饒是對方神通廣大,自己依然有脫離對方掌控的辦法。
在影子的人生34年裏,他的人生井井有條,彷彿所有事情都在可預見的未來裏,一直按照他的規劃前進。
包括他自己的人生。
人這一輩子太喜歡確定性的東西,比如幻想着存夠六百萬放銀行喫利息,無憂無慮的過完下半輩子。
比如找一個鐵飯碗,然後等待衰老。
比如找一段忠貞不渝的愛情,希望它永遠不會變質。
但影子覺得這種人生是無趣的,當一個人見慣了人、事、物被掌控之後,反而更喜歡不確定性的事情發生。
不確定,等於驚喜。
如果你早早就知道自己將得到什麼,那驚喜就不能稱之爲驚喜了。
……
……
凌晨1點45分。
焦糖酒吧門口。
這焦糖酒吧位於雷鳴大廈的一樓,密諜司閆春米提前15分鐘抵達了這裏,卻沒有看到自己那位新老闆的身影。
她嘀咕一聲:“是一個不喜歡早到的人啊,但不會遲到吧?”
就在此時,她身後傳來慶塵的聲音:“你這一路上吃了三份章魚燒,兩串關東煮,一份黃燜雞米飯,一塊牛排,爲什麼這麼能喫?不是說明天還要去劇組試鏡嗎,難道三線明星就不用做身材管理了?”
閆春米豁然回頭,正看見自己那位新老闆平靜如湖的表情。
她忽然意識到,對方這是跟了自己一路,而自己卻絲毫沒有發現。
事實上慶塵不止知道她吃了這麼多東西,還知道她走出烏托邦大廈後過第一個紅綠燈時,邁的是左腿。
慶塵從她身邊走過,邁入焦糖酒吧:“以後喫東西的時候還需要再謹慎一點纔行。”
閆春米倔強的咬着嘴脣,她已經是組裏最優秀的鷂隼了,如果她都不夠謹慎,那麼其他人更加不行。
這位新老闆也不是想要提醒她什麼,而是在用行動給她一個下馬威,讓她老老實實幹活不要胡思亂想。
能在後面跟幾公里的人卻沒被她發現的人,自然有悄無聲息殺掉她的能力。
事實上,這一次將有一批新的密諜入職,除去影子候選者的慶一、慶詩、慶聞、慶無、慶原、慶幸以外,還有四人。
這總共十位密諜,每一位都必須重新收服手下的12位鷂隼,讓他們心悅誠服。
如果無法服衆,那密諜也不過是空有其表的光桿司令,畢竟密諜的所有情報與行動能力都來自鷂隼們。
鷂隼們都是慶氏情報系統裏的精銳,想收服他們難上加難,這也就意味着密諜這個位置上的人必須要非常厲害纔行。
慶氏是一個非常重視內部競爭的財團,上到影子之爭,下到密諜統御鷂隼,有能力就上位,沒能力就滾蛋,從來不講絲毫情面。
所以,閆春米今天配合影子先生戲弄慶塵,本身就想刁難刁難對方。
結果沒成想,這打臉竟是來的這麼快。
閆春米眼看着慶塵已經走進焦糖酒吧,趕忙跟了上去,她對慶塵好奇問道:“老闆,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跟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