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於無形中逐漸涌上餘啓明的心頭,就只是從那女鬼的眼神,餘啓明便清晰見得仇恨與貪婪。
餘啓明本能地試圖再次尋找另一女鬼的身影,卻在轉頭之際,才發覺對方竟不知何時消失了。
他咽咽口水:“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他一步步上前,距離在縮短,而霧氣彷彿也跟着越來越重。
路燈下的女鬼正是曾經在房間中襲擊鬼他的厲鬼,餘啓明更不知此行對方是否會再次向他攻擊。
他只能亦步亦趨地接近,心臟也跟着狂跳。
女鬼的眼神在愈發變得貪婪,終於,就在一人一鬼即將面對面之時,那女鬼動了!
餘啓明的眼睛一下子瞪大,那女鬼正伸出自己扭曲的手臂向餘啓明抓來,他本能想要躲避,卻強逼着自己站在原地。
他視線擡起,正與女鬼對視。
“你知道的,我不是他。”餘啓明脫口而出。
也就在這聲音落下的瞬間,那女鬼突然又停下了。
餘啓明大口喘息,他剛剛自然是在試探。餘啓明知道,對方早已明白他不是作家本人,否則也應是不會在當初襲擊他。
但恐懼,卻並非只是知曉便能遏制。
好在,女鬼的確是停下了。
她在看着餘啓明,面色明顯是在掙扎。
恍惚中,餘啓明竟又聞到了那詭異的味道從自己的身上浮起,腦海中無數的畫面迴盪,餘啓明突然明白了什麼。
“你想殺我,是你的本能對不對。”餘啓明皺眉問道。
女鬼點了點頭。
“是因爲你知道我不是作家?”
而這一次,女鬼卻否認了。
一絲不安的念頭浮現至心頭:“你是不是也沒有襲擊過鎮子裏的其他人,襲擊我僅僅是因爲我出現在了你面前。”
可緊接着,女鬼卻蹲下了。
她伸出手指在地上比劃,不多時,一段文字便映入餘啓明的眼中:“不知道,我就是想要...吃了你。”
餘啓明的心沉了下去,他能聞到靈魂的氣味,鬼又是本能地想要吃了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詭屋的其他人並沒有和他相同的症狀,會不會是他的靈魂出現了問題。
可能,詭屋真的能夠解開他的疑惑也說不定。
不過,餘啓明卻也明白,這女鬼並無法給他提供更多的信息了。
眼下更重要的,還是解決這次任務裏的問題。
他稍稍正色一番,終於又向女鬼問道:“你們害怕的,不是我而是我代替的這個作家和他的妻子對不對。”
女鬼再次點點頭。
餘啓明繼續追問道:“殺了你的人是我對不對,可你們爲什麼要害怕他的妻子。”
女鬼卻沉默了,她看着餘啓明,眼神之中竟不知爲何浮現出幾許痛苦之色。
“你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也不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麼?殺了你的人,難道不是我麼?”餘啓明有些急了。
卻在這時,忽而,餘啓明竟感覺到周圍的溫度又降下了幾分。
他驚恐着回頭,才發現悄然間街道上竟又是大量的女鬼出現。
她們站在原地,口中似乎在說着什麼。
淡淡的恐懼浮起,可緊接着,他又開始莫名心慌起來。
終於,一個女鬼站了出來,接着,又是其他的也跟着向餘啓明靠近了幾分。
街上的霧氣還未散去,餘啓明眼前的場景卻逐漸有了變化。
一抹赤紅於霧氣之中浮現,緊跟着便將餘啓明的所有視野染紅,白色的霧氣漸漸便黑,就如滾滾的濃煙一般升至天空,周圍的溫度也在上升,不多時竟炙烤得餘啓明彷彿置身於煉獄之中。
火,好大的火。
火燒起來了,燒在餘啓明的身邊,更是恍惚間將整個小鎮籠罩。
疼痛不知是何時出現的,附着在餘啓明的手臂,餘啓明低頭看去,才發現曾被妻子砍傷的手臂如今竟也燃起了火焰。
那燃燒的竟是他的血。
卻在這時,頭頂又是一抹冰涼灑下,餘啓明驚恐地擡頭,眼神卻也瞬間變得驚恐。
一個巨大的身影就在他的頭頂,煙霧遮擋着下,餘啓明並無法看清她的面容。
她舉着什麼東西,正不斷地澆灌在餘啓明的身上。
然而,那異常的氣味卻涌進餘啓明的鼻子裏,餘啓明驚恐着後退,被澆在身上的不是汽油又是什麼。
“你該死,你們全都該死,你們死了,他的身邊才能只有我一個人。”也在這時,一道包裹着仇恨的女生從天空中響起,聲音震得餘啓明雙耳欲穿,頭痛欲裂。
他才明白過來,可當他擡頭試圖穿過黑霧看清那巨人的面容,周圍的火焰卻瞬間熄滅了。
明白了,餘啓明全都明白了,他向前走去一步,莫名竟想要握住那女鬼的雙手。
可就在這時,女鬼竟面露恐懼地向後退去了幾步。
餘啓明皺眉,可同時,他腦海中浮起一絲奇異的想法。
那不是屬於他的意識。
只是,這意識又轉瞬即逝。
半晌,餘啓明終於明白了一切的來龍去脈。
他沒再強求,不過是站在原地,但聲音卻傳的極遠:“其實,你們也想離開這個地方吧。我有一個請求,請你們殺了我,好麼。”
......
十分鐘後,餘啓明回到了家中。
再次穿上還沒有被晾乾的雨衣,然後將屋子裏的精神藥品丟到窗外,等走進妻子所在的房間,一切便算是準備就緒了。
此時的餘啓明頗有些忐忑,只是事到如今,他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他忽然撲到妻子的牀鋪旁,用力將整張牀都推得搖晃,臉上也盡是急切:“醒醒,醒醒,你看沒看到儲物間的那具女屍。”
妻子這才甦醒:“儲物間的女屍?她怎麼了?”
餘啓明臉上的激動並未褪去:“我去了儲物間,想着再去找那個女屍看看找些靈感,可是我才發現,儲藏間的女屍不見了。”
餘啓明說的煞有其事,妻子也是這才清醒過來。
看着餘啓明的臉,她不禁露出幾分懷疑,不過也還是從牀上爬了起來。
屋子的大門仍舊在敞開着,當妻子來到儲物間,她的臉色便驟然一沉:“你什麼時候發現這件事的。”
餘啓明搖着頭:“大約十分鐘之前。”
說罷,餘啓明便見妻子一人走進了儲藏間之中,詭異的是,即便站在門口,餘啓明也能聞到那股撲鼻的臭味,可妻子的臉色卻沒有任何變化。
甚至,她的鼻子都拱了拱。
餘啓明心有所異,他不自覺地便向後退去兩步,然而就在這時,妻子卻突然轉了過來。
她的鼻子再次嗅了嗅,忽而,表情也跟着變化了幾分。
然後,她猛地貼近到了餘啓明的身前:“十分鐘之前?”她皺眉問道。
餘啓明的心忍不住跟着跳動,卻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是的,就是十分鐘之前。”
可話音剛落,餘啓明便見妻子的視線一下子對準了他的眼睛:“你騙我!”
餘啓明驚恐得無以復加,他怎會料到妻子連這一點都能看出。
然而就在這時,妻子卻笑了。
她並非有多麼滲人,反而笑容裏多了幾分嫵媚與得意:“是你把她從屋子裏丟出去吧。”
餘啓明咽咽口水,不知該如何回答。
妻子的話卻在繼續:“兩年了,你終於明白我的想法了,是你把她從屋子裏丟出去的吧。
對,這個家裏,就應該只有我們兩個,那些該死的女人沒有資格和我們生活在一起。”
餘啓明都不知道妻子是何來的這想法,可是,還不等他說什麼,妻子便一個人匆匆地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等到餘啓明跟上去時,才發現妻子已不顧女孩叫喊地將其從牀下揪了出來,她的眼中就似乎沒有餘啓明存在一般,匆匆略過餘啓明的身體,她已然將女孩丟出了屋外。
可這她似乎還覺得不夠,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把鐵鍬,隨即,妻子便在院子裏挖掘起來。
隨着泥土被挖出,漸漸地,一具乾屍顯露出其真容來。
可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乾屍出土的瞬間,只見其猛地睜開了雙眼,它的眼中盡是仇恨,只是剎那間便向妻子攻擊而去。
然而,妻子臉上卻只有嘲弄的表情。
乾屍令餘啓明驚恐的動作輕而易舉地便被妻子抓住,待到整個身軀都被提起,它的眼中僅剩下了驚慌恐懼。
小女孩不知是何時消失的,餘啓明試圖更看清妻子的動作,卻感覺這時胸口竟傳來滾燙。
他低頭看去,才發覺懷中的信箋不知何時就要掉落出來。
“是任務發生改變了?”餘啓明想到,他本要將信箋拿出,卻突然想到一件事。
妻子並不知曉這次其實是詭屋的任務,餘啓明此番作爲,根本就是在暴露自身。
他瞬間伸手想要將信箋塞得更緊一些,然而,才低頭,視線的頂端一個恐怖的身影便已然來到了餘啓明的面前。
“你在幹什麼。”恐怖的聲音傳到了餘啓明的耳朵裏。
他驚愕地擡起頭,卻發現妻子居然不知何時到了他的面前,而其也再次變爲了那恐怖的模樣。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