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做完幾乎所有的事情的時候,距離傷口完全惡化的時間還足足剩下了有十二個小時。
能他現在還需要做的,也只是等待而已。
換上一身屬於阿霖的衣物,將房間裏所有的看起來重要的東西都藏在外人無法輕易看到的地方,他自然不是說要將這個房間弄成什麼樣子,他做的只是一如一個即將逃生的,不會留下重要之物的人的一場表演而已。
他要讓別人真的相信,他就是阿霖。
然後,一個人坐在桌邊,等待那個時刻的降臨。
時間匆匆流逝,當然,越是接近,心緒的變化也就越明顯。
恐懼是有的,連同着不安,當然,還有些許興奮。
不同於成爲一個“兇手”時的恐懼,如今的餘啓明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放生名額,他即將按照約定離開這個鬼才會居住的“詭屋”,所有的異樣情緒皆只是因爲一件事。
混沌之外的模樣是未知。
而這,亦是恐懼與興奮的起點。
甚至,在即將到來的那段時間裏,他渾身都在顫抖,腦海中再無其他的任何思緒。
“喂,阿霖,你看到隊長他們兩個人沒有,馬上就放生節了,他們兩個跑到哪去了。”偶爾,會有人光臨到屋子門口,向餘啓明問出如此類似的問題。
也當然,餘啓明的回答只有否認。
“他們不是說今天要格外注意你麼,你沒看到他們?”有的人也會偶爾這樣問。
“不知道,我只在上午見過他們一次。”卻每一次,餘啓明都只會給予這樣的回答。
或許是現在餘啓明這副小孩子的模樣吧,也可能是在詭屋力量的影響之下,他被放生已經成爲了一種必然,就算是有人對餘啓明有所懷疑,也未曾對他做過什麼。
而詭屋的力量終究是要散去的,不過,這也同樣是一些人所期待的一件事。
這是餘啓明如今的使命。
夜漸漸深了,窗外的混沌也終於似乎要退去。
可看着這一幕,餘啓明卻不知是什麼滋味。
樓外的場景就猶如是迴光返照,褪去的混沌只是屠殺的開始前的伏筆。
鐘聲響起,不知是在何處。
隨之,房間的大門再一次被人從屋外打開。
“阿霖,該走了,已經到時間了。”來的兩個人如此對餘啓明說道。
餘啓明點點頭,背上本就屬於自己的揹包,跟着走了出去。
走廊裏是寂靜的一片,可是說實話,這並不符合餘啓明的想象。
真相是很多人知道的事情,面對死亡,即便是鬼魂,也理應有反抗與瘋狂的權利。
然而,他能夠感知到的,只有寂靜。
“爲什麼我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呢?”他自言自語地問着,聲音傳到身旁二人的耳朵裏,換來的是嘲諷的笑。
“這對你來說不好麼?你已經佔去了一個名額了。”其中的一個男人忍不住說道。
“多嘴。”另一人卻是責罵。
聲音又沉下去了,餘啓明擡起頭,也沒有說什麼。
可隨之,他又嘲笑起自己來,他現在是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的。
不過也正是這想法,讓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選擇是從一開始就確定了的。
他才明白,當初醫院裏的那個人所說的選擇到底是什麼意思。
其實,他早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一切都只是因爲態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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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的進程被更改了,其實他應該是有其他的完成任務的方式的。
比如,他可以在拿到藥物的時候就選擇將其塗抹在自己的傷口上,也比如,他也可以不去“襲擊”阿霖和那個小女孩。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更早地可以在男人那裏直接詢問完成這次任務的方法,而非詢問任務的真相。
選擇取決於他的態度,是他的習慣,這並非是一道卷子上的選擇題,只有在寫下字母的時候纔算是完成。
一切都只是因爲他的行動而已。
他漸漸明白了,任務的獎勵到底有着什麼樣的含義。
他不禁苦笑,以現在自己的這種心態,還真是個笑話。
他嘆了口氣,身旁的二人看着驚訝,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居然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不過這二人都沒有管他,誰在乎呢。
跟着二人一步步從樓裏走至樓外,就和餘啓明所想象的一樣,原本的混沌早就已經褪去了,就連到了這外面,他也依舊找不到有混沌存在的痕跡。
也自然看不到其他的鬼魂存在。
只是,向遠處眺望,他也未曾看到周圍景物的樣子。
詭屋的力量將兩地隔絕,也理應這樣。
就算是到了之前餘啓明和女孩所到的出口處亦是相同。
倒是在身邊,有着幾個其他的住戶正驚訝地看着餘啓明,只是才分神,就被身後的看守人叫去繼續訓話了。
它們中的大部分都仿若感激涕零。
餘啓明卻是皺起了眉頭,難道不會有住戶在回到現實世界之後告知其他的鬼魂真相?
他愈發懷疑,也就更加仔細地向那些住戶看去,卻在這時,忽而被身後的看守者喊了過去。
“我挺想知道,你是怎麼又拿到的放生的名額的,而且,他們居然還真的願意放你走。”
餘啓明笑笑沒有說話。
而另一人始終沒有好臉色,他瞪了問話那人一眼,語氣嚴厲:“知道離開之後該怎麼做吧。”
餘啓明點點頭:“明白。”
話音剛落,只聽彷彿什麼地方再次傳來了一聲鐘響,一種奇異的感覺涌上腦海,餘啓明彷彿預知到了什麼一般,忽而就轉頭向身邊看去。
驀地,身旁的人消失了。
“這就是放生節?”餘啓明有些蒙。
可才說完,場景的變化再次開始浮現。
一時間,餘啓明就彷彿站在了一塊巨大的畫布之中一般,黑暗如潮水般褪去,連接着的是灰白色的燃料蔓延着,將視線所及之處盡皆染成一片虛無。
奇異的感覺未曾消散,反而愈發濃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