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探靈遊戲 >第259章 豎瞳
    當餘啓明回到售票大廳的時候,已經是二十分鐘之後了,連他自己也沒想到,這一通電話居然講了這麼長時間。

    人羣裏,那落寞的身影此刻正百無聊賴地站在大廳前的空地上。

    說來,此時已然是十二月初了,海梁市地處偏北,自然也難以逃過風雪的侵襲。

    昨夜纔剛剛下過大雪,火車站站口雖是時刻有人打掃,那空地之上如今卻也仍堆積着有幾釐米厚的積雪。

    而那身影此刻便正站在雪中,少有的露出了一副小女兒的模樣。

    她時而無聊地用腳跺幾下地上的雪,好奇着探頭看自己踩出了怎樣的紋理,時而又搖搖晃晃地在雪地上走出莫名的路線,待到回頭之時或興奮或失望的點評着自己畫出的圖案。

    這般場景,即便只是換了普通的女生所做,也自當會引得人好奇的目光,就更別提本就外形姣好的林佳藝了。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便連續有三四個男生上前詢問,只是每一次都被林佳藝拒絕了。

    而在拒絕之後,她的臉上便很快浮現出幾許失望之色,她擡頭看向周圍,應是在尋找誰的身影。

    倒是這一次,終於讓她看到了不遠處那個似笑非笑的那生。

    她快步走了上去,只是纔剛到了身前,又宛如生氣地轉過頭去,默不作聲。

    而那男生也就這樣站在那,沒有開口。

    終於,她忍不住了。

    “喂,你就喫定了我不會生氣是吧,做什麼去了,怎麼這麼久。”轉過頭時,林佳藝彷彿生氣般的對餘啓明說道,可聽起來那語氣卻像是在撒嬌。

    餘啓明這才笑道:“哪啊,就是去買了些喫的,我剛纔想起來從海梁坐車到福東得五六個小時呢。”

    說着,他急忙將雙手提了起來,手中的塑料袋裏裝着的是他在去打電話之前就預定好的熱食,以及一些水果、零食等東西。

    林佳藝白了他一眼:“才五六個小時而已,用準備這麼多麼,而且,火車上本不就賣東西麼。”話雖然是如此之說,林佳藝還是將餘啓明手裏的袋子取了過去。

    “算了算了,看你是個病號的份上,就不和你計較了。

    走吧,這外面好冷。”

    說着,她便拉着餘啓明向站臺的方向走去,看那歡快的動作哪還有平日裏那副溫雅的模樣。

    時間匆匆而過,畢竟是前往福東市那偏遠的地方,且還是當天的最後一趟車,待到二人上車之時,便已是深夜近0點了。

    終究,餘啓明當做藉口買來的那些東西林佳藝也不過是吃了份充飢的熱食而已,其他的則是一點沒動,看來是沒有與餘啓明相同的在火車上喫東西的習慣。

    她只是一直保持着沉默。

    夜越來越深,火車上的二人睡意全無。

    或許林佳藝是因爲幾個小時前的對話想起了兒時的經歷,當心緒平靜,情緒也難免低落。

    餘啓明則是一直在閉眼思考,心中的疑問太多了,有的是關於他自己的,有的是關於他身旁正坐着的那個人了。

    太多太多,多到令他毫無頭緒,多到令人不知該如何抉擇。

    而與此同時,在遙遠的詭屋之中。

    餘啓明的離開並沒有給這個向來都“人來人往”的死亡之地帶來多大的水花,有的人死的悄無聲息,而在另一部分人眼裏,只要這份死亡不降臨到自己的頭上,那便不值得人在意。

    當然,也還是有一部分人關心餘啓明的生死的,就比如此刻正在彭明輝房間之中的何老四等人。

    “輝哥,這詭屋怎麼就能出來這情況呢,紀學文是不是真沒死啊。

    你看看這信件描述,說什麼在任務之外,不能做任何對餘啓明不利的事情。

    幹嘛啊這是,明擺着偏袒餘啓明這小子是吧。

    我現在真是恨不得他直接就死在上個任務裏,現在好了,這都半個月了,人影都找不到。

    而要說光我一個人也就算了,這怎麼咱們兄弟幾個都有這描述啊,輝哥你也有。

    這也不是任務啊。”房間裏,滿臉焦急的何老四正愁苦地向彭明輝抱怨着。

    而這,還只是關心餘啓明其中一部分成員而已。

    就在何老四等人焦頭爛額地在房間中交流之時,就在詭屋生存區一樓的某間房間之中。

    與其他幾乎所有的詭屋房間不同,在這個房間裏,日夜瀰漫着令人難忍的臭味。

    那味道似乎是屍體腐爛之後的氣味,也可能是排泄物長期沒有清理所遺留下來的味道,當然,這些味道如今都比不上血腥味來的嚴重。

    就在房間的一角,大量的血液正緩緩流淌於地面之上,血液的量並不多,堪堪也不過是蔓延了不過兩平米左右的反而罷了。

    只是,即便如此的場景也已然足夠驚悚。

    至於那哀嚎聲則早已消失了,現如今那角落裏剩下的只有沾着血的雜亂皮毛而已。

    當然,在這個房間裏能夠稱之爲殘骸的也不止是這些。

    就在房間裏廚房的邊上,那不知多久沒有被清理過的垃圾桶裏正堆積着大量的白骨。

    很明顯,那是人的骨。

    有的骨頭上面還沾染着淋漓的鮮血,有的則因爲被放置了太久已經凝結風乾,唯有接近腐爛程度的血腥味還能夠引來將其視若珍寶的飛蠅。

    再順着向房間的內部看去,這房間裏早已經沒有可以被稱爲是客廳的地方了。

    大約四五十平的屋子中,絕大多數的地方都堆積着生了鐵鏽的籠子,只留下一條窄長的小路還能夠令人通行。

    而這些籠子如今大多都已經是空的了,或許籠子的周圍少許的毛髮還能夠證明其中曾有過活物被關押。至於那些還有着活物存在的籠子裏,此刻的那些小動物皆是在以一種極度恐慌的眼神看着廚房的方向。

    那裏,陣陣的烹煮之聲來的清晰,伴隨着這些聲響的,是那無法壓抑的灼熱之感。

    溫熱彌散進房間裏,讓人分不清到底是廚房裏的熱氣,還是地上血液中所混雜着的用來脫毛的開水還沒有完全涼透。

    或者,是這個房間裏總是維持着這般的溫度也說不定。

    而就在這血腥殘忍的房間之中,就在那張已經被蓋的太久發黑的牀鋪旁,一隻黑貓正懶洋洋的趴在窗沿上。

    與其他所有的動物不同,它非但不害怕,甚至都好像對這場景都不感到一絲一毫的興趣。

    它無聊地打了個哈欠,不顧那血腥味就這樣灌進自己的口鼻之中,卻也在這時,忽然,它好似察覺到了什麼。

    它轉動自己的頭部,雙眸中的豎瞳一瞬間都仿若變得更爲尖銳,奇怪的是,它的身後明明是無盡的黑夜,它卻彷彿看到了什麼一般,於瞳孔中映出那熟悉的身影。

    “喵~”

    可令人驚恐的是,也不知是否是這叫聲被廚房裏的人聽見了,還是說已經到了烹飪的時候,那人就這樣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這一瞬,房間裏所有的生命都不敢再發出任何的聲響,它們全都在害怕自己成爲下一個,於是便顫抖着死死地將腦袋埋在自己的胸口。

    “砰、砰、砰...”腳步聲傳來了,比起一般人的腳步還要沉重。

    而不多時,那人影也就出現在了黑貓的頭頂。

    血腥味混雜着不知什麼奇怪的味道從這人的身上傳來,而令人更爲驚恐的是,這人居然有着和貓一樣的豎瞳。

    他面無表情,彷彿只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之事,而同時,他的手也慢慢向身前的黑貓抓去。

    而就在這一刻,猛地,黑貓也轉過了頭顱。

    沒有恐懼,亦沒有驚嚇,此刻這黑貓的臉上竟然突然浮現出憤怒之色,它猛地直起身子,尖銳地嚎叫,這應是動物的本能。

    只是,這本能卻並非讓它想要逃離,反而更像是在恐嚇。

    然,早已將這場景習以爲常的男人自然不會懼怕這恐嚇。他仍舊在伸着手,那巨大的手掌其中蘊含着的力量似是隻要抓住眼前的瘦弱生命,便能輕而易舉地將其脖子扭斷。

    他的眼底冷漠地不像是一個人應有的樣子。

    可就在這時,忽然,黑貓的眼神同樣變了。

    從剛剛的憤怒,這一刻,它的眼眸之中竟只剩下了漠視。

    它又伏下了身子,然後,又只是輕輕地叫了一聲,於是,豎瞳中的人影便換成了眼前之人。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就在這人影映照在黑貓的眼眸之中時,那人居然忽然就停了下來。

    他依舊冷漠,可是,如今的冷漠又似乎與之前有所不同,仔細說來就像是變成了一個只知道遵從指令的機器一般,不再帶有任何的感情。

    他的眼中盡是迷茫,當雙手縮回之時,人也就跟着轉了回去。

    “砰、砰、砰...”腳步聲又傳來了,卻是極輕的模樣,宛如是怕自己打斷了誰的思考。

    而那黑貓則是也轉回了頭,重新將自己的目光定格在之前的方向。

    黑夜無法遮擋它的視線,或許,如果有人能夠從對面看清它的眼睛的話,也還能夠看出它到底在觀察着什麼。

    視線遠眺,在那不知名的瞳孔之中,是太過遙遠的場景。

    兩幢列車于山腳下交匯,平行的軌道將原本貼近的列車又在片刻之間驅使着遠離。

    在那裏,一座列車中應是尋不見活人的蹤影,而另一座的某一節車廂之中,某個男人正閉着眼睛靠在座位上,不知在思考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