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的沒錯，我的確不止一次去過南程村，畢竟當年的事情鬧得那麼大，任誰都會感興趣的吧。
不過我也沒有撒謊，當年將南程村和詭屋聯繫在一起之後的那次，的確是我第一次踏入南程村。”
“你見到什麼了。”餘啓明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還能是什麼，鬼唄。”王碩的語氣頗爲苦澀，只是這樣的態度若是放在餘啓明或者其他的詭屋住戶身上倒是沒有問題，但王碩之前可從來不知曉詭屋，更沒有類似的經歷，他何來的這般無奈與接受？
餘啓明顯然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聽你的意思，你去南程村應該很多次了？所以才選了19號？
我也沒感覺那個屋子有什麼奇怪的啊，不說我在詭屋的經歷，就算單純以一個初見之人的心態，我都感覺哪個14號屋子反而更奇怪一些。”
“是啊，最奇怪的的確是那個屋子，但是很可惜，我到現在爲止還不知道那間屋子到底特殊在什麼地方。
算了，先不說這個了，你不是很好奇我當初在南程村都見到了什麼麼？
行，那我就說說唄，就算是我們兩個的信息交換了。”
餘啓明沒有出聲，卻已然將目光順着後視鏡放在了王碩的身上。
王碩亦是開始徐徐道來：“我記得那天我是下午去的村子。
你也知道，南程村的事情當年鬧得那麼大，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特意挑選了白天進入的村莊。
但是你知道麼，其實南程村是不分晝夜的。”
“不分晝夜？”餘啓明皺起了眉頭，“你是說那裏一直都是黑夜？”
王碩點了點頭：“對，這幾次我去南程村見到的都是晚上的場景。
但這其實只是最不值得人在意的一點，真正讓我覺得詭異的是，當年我去南程村的時候，南程村還沒有廢棄呢。”
話音剛落，只聽一道急促的剎車聲瞬間劃破了深夜，餘啓明滿臉的不可置信：“沒廢棄？你開玩笑呢吧。
南程村不是都已經荒廢了三四十年了麼，你在那看到住戶了？”
王碩白了餘啓明一眼：“你穩點，我可不想還沒弄清楚一切就死在你手裏。”
餘啓明訕訕地笑笑，然後，便又啓動了汽車：“你繼續說。”
“我說是沒廢棄，指的是我在南程村基本沒有看到一個廢棄的村子應有的樣子。
那時候，南程村的村屋基本都沒有倒塌，而在我探查過的一些屋子裏，我甚至找到了近期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聽到這話，餘啓明不禁嚥了咽口水：“臥槽，這...算了，你繼續。”
“我這人一直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雖然說當年的事情傳的很玄乎，但是我始終認爲南城村發生過的事其實就是當年的那幾個逃犯造成的。
所以，在我發現了有人生活過的痕跡之後，我第一時間懷疑的就是那些痕跡是幾個逃犯留下來的，而且，他們可能那時候還生活在南程村裏。
可是，當我試圖尋找那些人的時候，我發現我錯了。”
“你發現了什麼。”聽着王碩嚴肅的語氣，餘啓明也察覺到了不對。
果然，王碩緊接着便直接說道：“我發現了那五個人的屍體。”
餘啓明一愣：“怎麼可能，你去南程村的時候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十幾年了吧，就算是他們死了，屍體不也應該早就腐化了麼。”
王碩點點頭：“我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以正常的理論來講，他們的屍體在那時候還能存在，就說明他們其實是近期才死的。
我第一時間就想要向警局報告這個情況，但是，就在我將電話拿出來的時候，卻發現那幾個人的屍體又消失了。”
餘啓明亦是愈發感覺到不對：“你這個語氣...也就是你確定當時看到的不是幻覺了？”
“當然，因爲他們幾個的出現還只是剛剛開始而已。
說真的，我都忘了我當時的反應是怎麼樣的了，我就記得在那幾具屍體消失之後，沒過幾分鐘，我就看到了很多‘人’，一些早應該死了的人。”
“當年在南程村死去的那幾百個警察？”餘啓明下意識地問道。
“沒錯，但也不只是他們而已。”說到這，連王碩的聲音都不禁有了些許的顫抖，“畢竟我當時是一間間的查看屋子裏的情況麼，所以在我發現那幾個人的屍體的時候，我是在一個村屋裏的。
突然出現這種情況我自然是察覺到了不對，所以很快就從屋子裏面退出去了。
但是，就在我回到街上的時候，整個南程村的模樣都變了。
我害怕了，想要逃走，但是恐怖的是，那些人好像知道我進入了村子一樣，不等我做什麼，它們就全都從屋子裏面出來了。
而且，每一間屋子裏面出來的還不止是一個人。
最開始的是一些村民打扮的人，很快，就出現了一些我熟悉的面孔。”
“是那些當年失蹤的二百多個警員！”餘啓明口氣嚴肅的接道。
“對，當初在發現南程村資料的時候，我就已經看過那些人的照片了，雖然不能全部記得，但最起碼有相當一部分我可以確定身份，況且，當初因爲好奇心，我也曾經特地調查過這件事。
我敢保證，那些警員肯定在後來沒有在南程村以外的地方出現過。
而這還不是最讓我害怕的，我發現在那些人之中，居然還有我熟悉的人。”
餘啓明意識到了什麼：“你敢確定那個人已經死了對吧。”
“對。”餘啓明話音剛落，王碩便猛地說道，“他肯定死了。我確定，就是我殺的他。
對，他就是那麼死的，他的腦袋上還留着彈孔呢。”
仿若是喚醒了可怕的記憶，剛剛還鎮定的王碩此刻就仿若瘋癲一般地不斷重複着口中的話。
餘啓明被嚇得夠嗆，他下意識地就要停下車子，可漸漸地，王碩又平穩了下來，只是當他轉過頭時，眼神黯淡的儼然失去了光芒，原本的突兀也就這樣漸漸與那張滄桑的面容完美地搭配在了一起。
“餘啓明，你說人死了還會記得生前的仇恨麼？”王碩輕聲說着，他像是在詢問，卻又很快自行給出了答案，“其實，肯定是會的對吧，畢竟他又不是死在了南程村。
他一直在跟着我，肯定是這樣。”
然而這一次，餘啓明卻再不知該如何應對了，猶豫了良久，他才忍不住問道：“你變成現在這副樣子，是不是......”
然而，還沒等他的問題問完，就聽見王碩忽然又平靜地說道：“後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逃出的村子的了，甚至在我看見他們之後具體發生了什麼都不記得。
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出現在了村外。
我知道了當初的人到底是怎麼失蹤的，但我更疑惑的是，他們爲什麼要放過我。
南程村到底隱藏着怎樣的祕密。
這個疑問一直困擾到了我今天，甚至於爲了驗證這個疑問，我後來又去了好幾次村子，可是我卻再也沒見過相同的場景。
一年隨着一年過去，南程村也越來越破敗，連那些房屋也早已不堪歲月的摧殘而傾倒。
我終究還是發現了一些事情，這麼多年過去了，只有第14號房屋一直維持着當年的模樣。
我不止一次進入過那個屋子，可是，我什麼都沒有得到。
那間屋子裏的人就好像看不見我一樣，我發現了它們，卻也只是止步於此。
而每一次當我從那間屋子裏出來，當我走到第19號房間之時，一切便又重新回到起點。
我站在村口，前方不遠處的村子依舊是那副靜謐的模樣。”
話及於此，便已是不需要王碩再多說了，餘啓明再蠢也能夠聽出王碩最後所指是他們二人突兀地出現在村口時的場景。
而王碩之所以將餘啓明約到南程村的19號，便大約也是因爲如此的原因了。
至於那最後出現的厲鬼，餘啓明怕是也沒了心情去問那是否是王碩曾經熟悉的面孔。
夜已然深了，路燈將前方的公路照的通明，映在雪地上，微光難以穿破黑暗卻讓人感覺莫名的安心。
車內沉默了良久，說真的，此刻的餘啓明也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
也就在這時，忽而，王碩的聲音再次傳來：“你現在是要爲我解釋這一切麼，我知道這不是回去福東市區的路，我們去哪？”
他一邊說着，一邊將目光遠眺，他認得出，他們此行去的乃是與福東市截然相反的方向。
餘啓明嘆了口氣：“解釋？不知道的事情我該怎麼給你解釋。
我現在也只是懷疑而已，走吧，夜還長呢，說不定我們還有機會得到答案。”
“哦。”王碩低沉地應了一聲，可笑的是，他這般的一個人，居然對餘啓明沒有半點的懷疑。
餘啓明說了，他也就跟着去了。
是因爲已經看慣了詭異的事情而不願再掙扎了麼？還是因爲只是單純地因爲餘啓明這個人而產生的信任？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