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這人忍不住了。
他一把將餘啓明拉過來,大喝道:“喂,你幹嘛呢,前面那麼深的水。”
也不知怎麼的,就像是這一句話終於將餘啓明的思緒拉了回來,餘啓明才呆愣地擡起頭。
在那人的視線中,良久餘啓明的眼中才恢復了繼續神韻,不過就算說起有的也僅是迷茫罷了。
“你是誰?”他呆滯地問道。
這一下,就算只是個陌生人也看出不對了。
那人皺着眉看了餘啓明好一會,這才繼續說:“你沒事吧,你剛纔要往水裏走。”
餘啓明也跟着轉頭,終於,應是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勁,餘啓明有些恢復了神志。
他微微皺眉,向着眼前的男人瞅了幾眼,然後又打量了周圍好一會。他的臉上盡是警惕與懷疑,久了才故作平靜地回答說:“抱歉,我應該是有些走神了。”
說着,他才退後了幾步。
只是這時候,他又變得有些不自然,腦海中迴盪着的正是剛剛的場景,就連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也不自覺地想要提起警惕。
當然,同樣還有些爲難。
其一,是他不理解自己怎樣就變得如此的狀態,其二則是眼下他的處境着實有些尷尬。
他才注意到,就在這短暫的時間裏,他就已經走到了距離塔河小區最近的一個路口,他是怎麼走過來的?
眼前的男人又是誰?就算不考慮這些,他現在要是還想回去家裏,怕是又得繞路了。
不過,倒是那男人沒有給餘啓明太多思考的機會。
怕餘啓明再做出詭異的舉動來,他一下子就攔在了餘啓明的身前,同時,還將一旁的一個警示牌拿了過來。
“你別往前走了,前面的路正要封死,這兩天的雨很大,這地方已經不允許通行了。
你要過去?上邊還有一條路,從那走,那邊的路已經處理完了。”
那人略帶正式地說道。
也是這時候,餘啓明才發現眼前男人身上所穿的特殊服裝。
他是消防員?還是志願者又或者是武警?看他的裝束也只能是這幾種身份了。
當然,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對於餘啓明來講都沒什麼所謂,前方的情況擺在那裏,索性餘啓明也不可能再沿着原本的方向繼續前進了。
不過,餘啓明的眉頭卻始終沒有舒展開。
對方能夠看到的東西餘啓明自然也看得清晰,剛剛所遇見的景物還歷歷在目,餘啓明也是如今才發現,剛剛自己看到的那座立交橋早已金消失不見。
可偏偏在餘啓明此刻的大腦之中,他能夠回想起的回憶裏也並沒有那座立交橋的存在。
那或許應該是剛纔的巨浪與雨水等等都是他的幻想而已。
只是,餘啓明還是覺得不對。
那些景物都太真實了,甚至於就算是此刻他回憶起來,都感覺自己看到的其實就應該是在幻象之中的場景。
記憶發生了矛盾。
一時間,餘啓明甚至都分不清那一個才應該是真實的。
不過,或許是由於這幾日的經歷,餘啓明卻並沒有執著於這單獨的詭異情況,他有一種預感,這些情況還不算完。
應是已經習慣了這幾日的詭異,不多時,在男人的指引之下,餘啓明就向着男人所說的方向走了過去。
其實也並不需要太多的指引,在這裏生活了這麼多年,餘啓明自當對周圍的路線也都熟悉。
而當沿着一條向上的草坪之間的岔路來到了一條地勢更高的馬路上時,終於,餘啓明也看到了完全不同的場景。
與剛纔的公路截然不同,纔剛剛踏上馬路旁的人行道,餘啓明便見到了大量的人影。
塔河小區算不得是個繁華的地方,但也足以通向福東市的各個地區,馬路上來往的車輛很多,而就在路邊的人行道之上,正是大量的穿着統一服裝的人們。
看來,這場雨的確對福東市區的影響極大。
路的兩旁被堆積起了大量的沙袋,雖然這裏地勢較高,但看公路上的積水也的確有着危險,這工作如今也尚未完成,此時餘啓明也依舊還有着不少人在路邊忙碌。
當然,作用還是有的,最起碼沿着這條路餘啓明並不會再因爲水患的原因而被阻擋了前進的方向了。
然而讓餘啓明沒想到的是,他的預感似乎錯了。
縱然換了路線需要讓他用更多的時間來回去家裏,之後的二十多分鐘時間裏,餘啓明卻再沒有經歷過任何的詭異情況。
他所有的危險預感就好像成了笑話,即便是在他抵達塔河小區之後經歷的也是在普通不過的情形。
餘啓明一時也沒有反應過來,而更爲糟糕的是,似乎是見多了“普通”的場景,他的大腦又開始適應起了周圍的環境。
他能察覺到自己的大腦在變得遲鈍,說句有些不着邊際的話,他都覺得自己在逐漸失去某些重要且捉摸不透的念頭。
當然,以如今的餘啓明也太難能夠了解自己的處境,就算是他有心想要觀察,實際上也還是被緊張逐漸佔據了心神。
手中的手機慢慢被握緊,當腳步沉重地踏在最後一級臺階上時,面前出現的已是他的家門。
他已經到家了,就是這樣簡單。
不過,此時餘啓明的心情卻是陰晴不定,他今天所做的所有事都是因爲當時母親的那個電話,假如說,他當時在南程村裏的想法都是錯的怎麼辦。
就算是正確的,他真的有能力面對接下來的情況麼?
然而,餘啓明去忽略了一點。
就在他躊躇不定之時,眼前的大門已然自行打開了。
門內探出的是一張熟悉且微微有些焦慮的臉,而就在見到餘啓明的那一刻,一抹笑容悄然便浮上了她的臉頰。
“聽這個腳步聲,我就知道是你。
餘啓明,你怎麼這個點纔回來,不知道外面馬上就又要下雨了啊。”
熟悉的語氣正是餘啓明這些年裏常聽的模樣,餘啓明一愣,屋子內的人當然是他的母親,可是任憑餘啓明想了千萬種可能,也斷然猜不到餘啓明居然是這樣的態度。
餘啓明下意識地向後退,去沒想到母親又直接敞開了大門:“你幹嘛呢,進門啊。”
甚至於,她不光是如此直說,甚至都直接從屋子裏走了出來,一把將餘啓明拉了進去。
同時,又將餘啓明手中的手機直接搶了過去,給餘啓明的舅舅打了電話。
“對,手機可不就是在餘啓明手裏呢麼,算了這麼遠,下次再去的時候我給你們帶去吧。”
電話裏,餘啓明的母親對他的舅舅如是說着,卻讓餘啓明沒想到的是,說完這話之後,母親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不光如此,對於這件事母親也沒給餘啓明任何的說法,看她的表情動作,就好像這件事就這麼簡單地過去了一樣。
餘啓明自當難以接受,他嘗試着向母親問關於早上那通電話的事情,然而對方在掛斷電話之後直接就去廚房裏忙碌去了,不管餘啓明如何詢問,也沒有給出過任何的答覆。
當然,餘啓明也不可能對此窮追不捨,到底他還是受到了那些詭異事件的影響,變得有些畏首畏尾。
心中對父母的擔憂並未消失過,不過,在餘啓明觀察之後,也並沒有在家中發現異常的痕跡。
至於他的父親,則是在正常的時間下班後也回到了家中。
事實證明,不管餘啓明想到的是什麼都只是多想了而已,從他回到家中的那一刻起,他的父母就對餘啓明的態度沒有過問過。
而根據餘啓明的觀察,除了這一點,他父母的表現也和平日裏的模樣沒有差別。
無奈之下,餘啓明只能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病情”之上,然而就是從這一天起,所有的事情都仿若回到了正軌。
父母之後對餘啓明的“病情”隻字不提,而在那天晚上,餘啓明也沒有在清醒時發現異常,至於在睡過去之後,鬼怪也並沒有再在他的夢境之中出現過。
終於,在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三天之後,餘啓明也難以再有所發現了。
日子彷彿就這樣迴歸了平靜。
倒是還有一件事讓餘啓明記在了心上,這份平靜來的太突然了,如果說所有的詭異事物的出現都無法讓餘啓明發覺其中的真相的話,那也就只有那天他回家時所穿的那身校服讓他微微察覺到了異常。
校服的出現應是將下一步的詭異又指向了他的學校裏。
這當然是沒有太多根據的說法,但實際上此時的餘啓明能想到的也只有這些。
南程村一行給了餘啓明少有的休息的時間,等到餘啓明再度回到學校的時候,便已經是新一週的週一了。
一週的時間過去,日子便已然悄然到了七月。
那場雨終究只下了幾天而已,到頭來,也並沒有給福東市的人們帶來多大的影響。
甚至說來,到了如今的時候,天氣都漸漸熱了起來。
不過,學校裏熱鬧緊張的氣氛卻好像並不是單純只是受到了氣候的影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