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東實驗高中的規模本就不大,再說二人已經在這裏呆了近一年的時光,這種事情總歸是有着較爲清晰的印象的。
而且,餘啓明的記憶也更爲深刻,雖說他這人孤僻,但這個年紀的男生大多會對電子產品尤其是遊戲方面感興趣,他自當不會例外。
而沒有一節的多媒體課,便成了他唯一接觸這方面的渠道。
他不可能會記錯。
林佳藝有些慌了,可是她卻沒想到由於他們兩個遲遲沒有進入,反而引得教室內再次傳來男人嚴厲地責備聲:“你們兩個還在等什麼,上課鈴都響了多久了。”
與之前有所不同,這一次,男人的聲音明顯帶了些許的威脅,彷彿他們兩個再不進入,真的會引來什麼可怕的後果。
終究,二人也沒有違抗的辦法,心中忐忑,卻也還是一步步踏入到了教室之中。
也正如餘啓明所看到的那般,纔剛剛進入教室,便是大量的實驗儀器納入到了視野裏。
到底這裏還是福東實驗高中,雖說如今這時代家家戶戶都算不上富裕,可比起其他的學校福東實驗高卻着實稱得上是優越。
別看從外面看起來這校園和教學樓不起眼,但也只有進來了之後纔會發覺,餘啓明他們這學校和其他的學校真不是一個檔次的。
各式各樣的實驗設備,興許連許多大學都沒有資金購買的儀器在這實驗室裏一應俱全,要不是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怕是外人進來這教室估計都會以爲這裏是什麼實驗基地。
當然,這也的確是誇張的說法了。
不過,雖是誇張,但的確足以形容此刻餘啓明與林佳藝的心情。
他們還只是高中生而已,見到這種場景怎麼可能不打怵,而且更讓人害怕的是在實驗室的角落他們兩個都能看到用來解剖和實驗的青蛙,小白鼠,兔子等等。
只是此刻再怎麼抗拒也無濟於事了。
扭頭看去,剛剛訓斥他們的男性教師此時就站在教室的主實驗臺上,背後的黑板上也寫着很多令人看不懂的公式符號,至於那個教師自己則是換上了一身陳舊的有些發黃的白色大褂。
他一言不發,目光正死死地盯在餘啓明與林佳藝的身上,彷彿在警告他們二人。
無形的壓迫逐漸積累,終究讓本想逃避的二人成了彷彿奴隸一般毫無抵抗地走進了教室之中。
沒有任何指示,當二人停下之時,已然站在了靠窗一側的一張實驗臺的旁邊。
接下來,應該就是“老師”的指導了吧。
餘啓明緊繃着神經,他知道馬上發生的便應該是他想要探查的祕密的開端。
也理應如此,可偏偏事情並不會如他所想的那般。
餘啓明的目光還看在那男人的身上,卻不成想聽到的卻是林佳藝的一聲戛然而止的驚呼。
他本能地轉頭查看,然而只是一眼,便讓他幾乎直接愣在了原地。
沒有任何的聲響或者徵兆,當他發現之時,整個教室之中就已然出現了三四十人。
他們就分別站在實驗室中間的十來張實驗桌的旁邊,看起來也盡是學生的打扮。
可是他們的身上卻斷然讓人找不到任何活人該有的樣貌。
就宛如之前在走廊裏與男人相遇時對方的眼神,這幾十個學生居然全部都是相同的神態,也不僅如此,或許是實驗室裏的光線要明亮了一些,餘啓明分明看到他們的身體早已沒有了活人的血色。
灰白的皮膚,蒼白的面孔,身上的一塊塊黢黑應是屍體僵硬後留下的瘀凝的血塊。
忽而,一段詭異恐怖的想法涌上了餘啓明的腦海,這堂實驗課不會是他和林佳藝被當做是實驗對象吧。
倒是在這時,講臺上的老師終於說話了:“同學們,上課了,都保持安靜。”
保持安靜?剛剛有人發出聲音麼?林佳藝不禁爲之一顫。
然而,老師的話還沒有結束:“上堂課講的你們都還記得吧,今天帶你們來實驗室,就是先帶你們鞏固一下上堂課的知識。
之前讓你們分組,每一組的成員都是怎麼確定的。”
聽到這話,餘啓明頓時感覺到一絲不安,他扭頭向周圍看去,卻已經來不及了。
老師話音剛落,所有的學生就都已經有了各自的行動,不過半分鐘的時間裏,原本的站位、順序便全部都打亂,可又來不及餘啓明帶着林佳藝加入他們,調整的順序便已然確定。
當一切塵埃落定之時,唯獨剩下了餘啓明和林佳藝還站在原地。
然後,便是目光再一次掃了過來。
餘啓明簡直心如死灰,他此時才猜到剛纔老師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想要真正成爲這堂課的學員,剛纔纔是唯一的方法。
他把這裏的危險程度想的簡單了。
一時間,身旁縈繞的危機感急劇上升,可偏偏此時的餘啓明已然不知該如何應對,他能做的只是祈禱這種程度的失誤還不會暴露他們二人的身份。
而林佳藝更是被嚇得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周圍的目光還在注視,後退之中她已然又不自覺地抓在了餘啓明的手臂上。
“怎麼辦,有沒有辦法。”她低聲焦急地問道。
誰知,卻是這一聲將那男性老師的目光再次吸引了過來。
視線瞬間落在了餘啓明與林佳藝接觸的手臂上,可奇怪的是,這一次他的眼神卻莫名帶着太多令人不解的情緒。
他的眼神看似有幾分狐疑,而就在這一刻,餘啓明與林佳藝分明感覺到各自的身軀再一次被定在了原地。
心跳陡然開始加速,這一下,別說是林佳藝了,就連餘啓明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要從胸口直接跳出來。
然而,他的身軀卻無法移動,只能驚悚地看着那沉默的男人。
氣氛於無形之中積累,或許對於普通人來講這一刻能夠感受到的只剩下了恐懼,不過更詭異的還在後頭。
驚慌之下,餘啓明與林佳藝都不知道那些眼神盯了他們有多久,可就在不知某一刻,當恐懼攀升至固定的時刻之時,那份凝聚在心頭的恐懼居然莫名像是一條拋物線一般漸漸降了下去。
身軀還未能移動,然而卻是讓林佳藝與餘啓明的態度安穩了太多。
至少能夠較爲平靜地看着男人的眼睛。
也是這時他們才發覺,不遠處的男人的態度已然變得令人捉摸不透。
他的確還帶着幾分敵意,可是這份敵意如今早已在其他的那些莫名情緒的壓制下顯得微不足道,他似乎是想要向他們兩個人說些什麼,可是卻偏偏說不出任何一個字。
林佳藝這時也意識到了不對:“會不會是之前我能提前移動就是發生了類似的情況?”她懷疑道。
然而很快她這年頭便被否定了,她嘗試着想要移動身軀,卻發覺自己的動作根本不受一點自己的思想控制。
那又是怎麼回事。
林佳藝有些發矇,應是恐懼被壓制,她也逐漸恢復了自身的思考能力。
卻沒想到,這念頭纔剛剛浮起,下一刻她竟察覺自己的手掌心傳來微微顫動的觸感。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視線偏移看到的正是餘啓明的手臂被她握在了雙手之中,而那手臂此刻正在微微顫抖。
“餘啓明恢復了行動了!”
她瞬間意識到這一點。
可就是因爲有所察覺,才讓她更加不懂爲何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之前率先恢復了動作的明明是她纔對,現在怎麼就變成了餘啓明?之前的所有判斷都是錯誤的,可是既然如此,那到底解除控制的機制是怎麼觸發的。
危險壓境,林佳藝自是拼命想要讓自己也擺脫控制,然而現實卻根本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冥冥中,身旁的恐怖氣息竟驀地再次加強,林佳藝一下子慌了心神,餘光向周圍掃過,而此時她看到的正是幾乎所有的“同學”都在向他們靠近。
也不知她是怎麼反應的這麼快,也是這般確定,但這一瞬,足以讓她明白太多的事情。
不行,不能讓餘啓明恢復。這些學生的動作就是因爲餘啓明要擺脫了控制才恢復行動的。
林佳藝急得焦頭爛額,然而,又在下一刻,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餘啓明手臂的顫抖停下了。
不是因爲餘啓明發覺了周圍的情況,而是他根本就已經擺脫了控制。
林佳藝明顯能感覺到餘啓明的肌肉在漸漸放鬆,那根本就不是身體僵硬纔會有的觸感。
一瞬間,林佳藝的大腦彷彿都轟的一聲炸開,身旁的腳步聲一下子變得極爲響亮,而方向正直指他們二人。
餘啓明的反應倒是快,事到如今,他怎麼可能還沒察覺到事情已經朝着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
林佳藝的身軀一下子被她提了起來,他甚至都沒時間驚訝自己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就要帶着林佳藝向外逃。
卻沒想到,他還沒做出動作,前方竟傳來那男人的聲音。
“你們的分組已經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