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能夠稍有證實的也就是此時正在王碩身後的院長婆婆許蓮生,看她的模樣,恐怕此時估計完全就不認識王碩這個人。
王碩急得焦頭爛額,他當然早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可就是因爲意識到了,所以才能覺得麻煩。
那個叫做許言的人彷彿從始至終都貫穿在整個事件之中,新聞報導的人員死亡之謎,孤兒院的異狀,如今再加上陳木柒發現的那個火車站,這個許言肯定在這件事中扮演着一個相當重要的角色。
王碩有一種預感,只要找到這個人,不說能夠直接解開所有的謎團,也肯定能夠將事情的調查進度推進一大步。
可對方就像是能夠洞悉他們每一步的計劃一般,他這麼多次來孤兒院也好,上次去往嵐山火葬場也罷,每一次他們追到了自以爲正確的地點,得到的都只是許言已經離開的消息。
也不是說他們什麼線索都沒有找到,若非如此,恐怕也不會有這一趟王碩與餘啓明的“偶遇”,可現在想來,這些線索不光沒有爲他們提供有用的信息,反而更像是將他們一步步引入到陷阱之中。
想到這,王碩真是越想越氣,這個許言分明就是在牽着他們的鼻子走,可偏偏他們又找不到其他的有用的信息。
怒上心頭,他真是恨不得現在就把那個許言揪出來碎屍萬段,只是可笑的是,他這憤怒也太分不清場合了。
現在的王碩處境可絕對算不上好,身後的院長雖然無法造成太大的威脅,但追逐畢竟是事實,照這個進度下去,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可偏偏,聽着電話裏的王璨和陳木柒不斷說着在火車站的發現,他竟是一下子打斷了二人的話:“你們兩個先別說了,我現在過去找你們,孤兒院的情況比我們想的要複雜地多,我們見面之後再商量之後的計劃。”
聽到這話,對面的王璨明顯一愣,連陳木柒都久久沒有出聲。
終於,王璨忍不住了:“王碩,你不是開玩笑的吧,現在餘啓明和林佳藝兩個人還在老樓裏,你不準備接應他們兩個了?
他們倆可都只是孩子。”
誰知,電話這頭的王碩卻是面色一凜,他頓了一下才說道:“老樓裏的具體情況我們誰也不知道,我現在的處境未必就比他們兩個好,現在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們哪還有多餘的心思去管其他人。
現在還有多餘的人手麼?多出來的人早就去調查那幫混混去了吧,你給我再調過來一個人救餘啓明和林佳藝。
我看來的人能不能進去那座大樓!”
王碩的語氣暴躁的緊,光聽着都能聽出他心裏的那份焦急。
不過,很快他就又說道:“而且,既然餘啓明和林佳藝能從福東實驗高中安全地出來,也未必就應付不了老樓裏的情況。
他們兩個的命數就聽天由命吧。
別廢話了,陳木柒,你儘快把火車站的地址發給我,我先想辦法先從孤兒院裏逃出去。”
話音剛落,也不容陳木柒或是王璨有一句反駁,王碩竟是直接掛斷了電話,倒也是隻有王碩一個人知道他最後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爲了能夠解開所有的祕密,必要的犧牲是值得的,餘啓明和林佳藝這兩個與他毫無關聯的人可以在犧牲的名單之中。
電話掛斷之後,他本想着暫行離開孤兒院,可還來不及他做出什麼舉動來,周圍的場景便已然發生了變化。
聲音瞬間消失,整個走廊之中迴盪的都只剩下了王碩自己的腳步與其粗重的呼吸聲,至於院長婆婆,如今已然沒了動靜。
突然的變化引得王碩警惕,他回頭看去,卻見得院長婆婆正像是個木頭一般直杵杵地站在原地,任憑他作何動作都沒有半點反應。
只是,王碩卻並沒有放鬆下來,反而變得越來越謹慎。
他不敢隨意行動,生怕自己的動作再引起其他的變故,卻沒想到就在這時,手機竟又是鈴聲響起。
他皺着眉,然而當目光看到手機上的來電顯示之時,心已是不由自主地劇烈跳動。
是那個號碼,曾經讓自己去接餘啓明的人打來的,那人怎麼會在這時候來電話。
一瞬間,王碩的腦海中閃過了無數種可能,他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終於按下通話鍵:“喂,哪位?”
渾厚的嗓音在電話裏伴出回聲,只是良久過去,電話的另一頭居然沒有傳來任何的迴應。
可是,越是安靜,王碩反而越是心慌。
額頭漸漸冒出密集的細汗,嘴角呼出的哈氣在手機屏幕上凝結出大大小小的水珠,模糊着令人難以再看清手機上的文字。
微弱的光芒照映着王碩那張愈顯慘白的臉,他是在可笑的顫抖?
終究,那聲音還是傳過來了:“王碩啊王碩,真是難怪紀學文會選上你。
算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許言,聽說你一直在找我。”
......
話分兩邊,王碩至少有一句話說的沒錯,餘啓明和林佳藝的命運不是他能夠決定的,不過現在看來,他們兩個也是氣數未盡。
本就算不得說是受了多麼嚴重的傷,當高成玖的身影在宿舍裏消失了良久,良久的安靜終於讓餘啓明與林佳藝意識到了危險與絕望可能已經遠離。
當然,這還要歸功於餘啓明腿部傳來的瘙癢感。
他微微挪動自己早已有些僵硬的身軀,灰暗了太久的眼神終於露出幾分神采。
而在視線之中的,正是他本應該模樣驚悚的小腿。
只是,他這小腿如今的樣子卻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之前的手術中,高成玖最起碼從餘啓明的腿上挖下了足有拳頭般大小的血肉,此時牀鋪上鮮紅的血跡亦是證明,可是他腿部的情況卻與本應存在的事實有着太大的不同。
腿部的傷勢依舊存在,只是此刻能夠讓人看見的卻並不是悚人血洞,反而只是一塊略有凹陷的簡單傷口罷了。如果仔細看去,還能夠讓人分辨出其中的血肉組織有剛剛生長出來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