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於,他都忽略了林佳藝話中的另一個重點。
就連餘啓明的表情在林佳藝話音落下之後都從原本的溫和變爲了皺眉思考,只是與王璨不同的是,在驚訝過後,他卻像是明白了什麼一般,眉頭漸漸舒展開,不光如此,他好似連之前自己受到的頭腦中的那些疼痛、困苦都隱隱有要散去的趨勢。
沿着林佳藝的指引,沒幾步,他就來到了不遠處的一棵樹下。
與周圍不同的是,畢竟是林佳藝的父親,這一具屍體並沒有被隨意地丟在地上,而是被放在了一個大約有不到一米深的土坑之中。
而其面容也的的確確是林佳藝的父親沒錯。
餘啓明皺着眉頭,王璨卻已是一臉驚悚。
“昨天下午不是你給我發的短信讓我去你家等餘啓明的麼?”他忍不住問道。
林佳藝點點頭:“是啊,沒錯。”
“那當時......”王璨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問。
倒是在這時,林佳藝直接打斷了王璨的話:“你見到了那兩具屍體,對吧,你是想問這個?”
此話一出,王璨和餘啓明瞬間察覺到了不對:“你爸和你們家的那個管家不是你殺的!”餘啓明脫口而出。
等到話完全說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倒是林佳藝並沒有在意,不過,她的臉上同樣浮起了幾許複雜的神色,不應說是傷心,但也確有部分類似的情緒,而更多的是她好像早對此有預料。
“對,我沒殺他們,我也沒有本事殺他們,在他們死之前我就已經離開福東市區來這邊了。
我只不過是知道他們一定會死。”
“等等,等等。”一旁的王璨急忙擺手,他才意識到不對,“你剛剛說這裏的屍體都是假的對吧,但現在我可看清楚了,這些屍體都是真真正正的人。
你......你父親不是昨天已經死了麼,他的屍體怎麼會出現在這,而且,當時那具屍體.....”
他自然是想說那兩具屍體的慘狀。
誰知,林佳藝這時卻半帶悲傷地搖着頭,她沒有直接給予王璨答案,反而是又拋出一個其他的問題。
“也不止有他一個是這樣啊。”聽林佳藝的語氣,她應是在儘量保持着情緒穩定,“你不是早就已經注意到那具屍體了麼,當初在福東市孤兒院,那個人早就已經死了,我親手殺的,可現在不還是在那死人堆裏。”
林佳藝的語氣平靜,可王璨的心中卻已是翻起了滔天巨浪,他怎麼可能還不理解林佳藝的意思。
“那......那......”他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可偏偏話到了嘴邊,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
誰知,餘啓明這時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他盯着地上林佳藝父親的屍體,再次問道:“所以,我們兩個昨天晚上見到的那個,也同樣是你爸沒錯吧。
他不是現在我們看到的這個。”
似乎是對餘啓明的說法早有預料,林佳藝只是平靜地點頭,再沒有說過什麼。
“那這一切應該就能說通了。”餘啓明自顧自地說道。
一旁的王璨越聽越驚訝,也越聽越糊塗:“餘啓明,你說什麼呢,你瘋了吧,一個人還能有另外的兩個分身不成?”對王璨來講,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林佳藝的眉毛倏爾挑起,疑惑中似乎還伴隨着些許喜悅。
倒是餘啓明這時又向林佳藝又問道:“你來的時候,那個樹下的......‘墓’就已經被挖開了?”
林佳藝點了點頭。
“裏面一直是空的?”
林佳藝的答案依舊相同。
忽然,餘啓明竟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更像是嘲笑,嘲笑的是他自己:“還真是這樣。”
“什麼樣啊,餘啓明,你別賣關子了行不行。”王璨終於受不了了,“你能不能一氣兒把話說完。”
然而,即便如此,餘啓明的態度也依舊沒有太多變化,當然,他終於解答了王璨的疑問。
“在家裏的時候,我腦子裏突然出現了一些畫面,畫面零零碎碎的,但也還算是清晰。
‘我’應該是在一個葬禮上,旁邊是我媽一直在哭,我父親的幾個朋友在幫忙擡棺,我手裏拿着的應該是一枚口含,棺材裏躺着的是我姥姥。”
“你說什麼!”王璨驚了。
餘啓明則繼續說道:“也不光是這一個畫面,還有一些雜七雜八、零零碎碎的事情,反正跟你說了你也未必能想到是什麼模樣。
我就是看到.....我好像一直都不是住在塔河小區裏,小的時候......也沒有多少關於南程村的記憶,我倒是經常去一些河邊、山上的地方,但是仔細想想,好像和南程村附近的這些地方都不太像。”
王璨有些蒙了,不光如此,他甚至都有些頭皮發麻:“你到底是想說什麼。”
餘啓明也是撓了撓頭:“我就是覺得,我可能從來都沒有在南程村生活過,也向來不是住在塔河小區裏,可我家到底住在哪......
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場葬禮......我看到當時的一個白色牆壁上寫了‘嵐山殯儀館’五個字!”
“又是嵐山火葬場,怎麼這麼多事都和那個破地方有關係啊。”
王璨的話引得林佳藝注目:“聽你的語氣,你應該和王碩他們已經去調查過了是吧。”
“肯定去過啊,可是屁都沒有,查出來的那點線索全都模糊不清。”王璨的臉上滿是不耐煩,“可是我這腦子向來不習慣思考這些事,從那得來的線索也就都給王碩和陳木柒去調查了,否則我也沒機會和你們兩個在這碰面。”
王璨都要瘋了,他根本都聽不懂餘啓明和林佳藝到底在說什麼,倒是這時,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餘啓明的情緒......餘啓明真的不是在唬他?如果餘啓明說的都是真的,那他爲什麼在餘啓明的臉上看不到悲傷過度該有的模樣。
他轉頭就向餘啓明看去,然而,還沒等話說出口,他竟是又猛地皺起眉頭。
不對,餘啓明的表情,看上去竟和林佳藝如出一轍。
他自然瞭解林佳藝家裏的經歷,而此時他們兩個並不是說完全沒有被這些事影響,而更像是這些事已經時隔多年,他們兩個早就已經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