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啓明則是滿臉的怪異，他當然記得自己昏迷之前的場景，卻不懂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而更在意的便是自己昏迷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是因爲他手裏的工作證？說實在的，他並沒有從這證件上看到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心頭困惑着的無非是認爲這工作證會導致出現一些意外情況，可說來可笑，不願拿着這東西，他卻下意識地想要將這工作者歸還到其原本主人的手裏。
餘啓明無奈地搖了搖頭，要不還是把它再重新丟回到地上吧，他倒是知道工作證應該屬於他昏迷之前路過的那個男人，他也或許有可能從對方的口中得知一些其他的線索，只是聯想着之前的經歷，他可怕自己進入車廂會再度引發意外情況。
淡淡的糾結聚於眉間，不過餘啓明也是可笑，列車的速度越來越慢，他不會真的以爲自己還有去找工作者主人的時間吧。
倒是這時候，之前的那個乘務員又從其他車廂走了過來。
“馬上就到站了，弟弟，你不是要去楊陵市麼？怎麼還站在這，要下車了。”乘務員說話的語氣依舊沒什麼架子，只是餘啓明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乘務員的舉止之間始終有着令人不自覺靠近的親和感，可不知怎麼的，此時此刻他看着對方卻總覺得乘務員的眉宇之間有着一絲隱藏的戒備與厭惡。
這種沒來由的感覺令人覺得莫名其妙，甚至餘啓明都懷疑自己是做了什麼引得對方厭惡。
是自己那段昏迷之中的經歷？雖然他現在看起來確實沒什麼事，但他當然不可能輕易就認爲自己之前的昏迷能夠如此沒有在意地就過去。
他只是找不到有效的線索知曉當時都發生了什麼罷了。
不過，也趁着這個機會，他將工作證遞到了對方的身前。
“我的東西都拿好了，不過這東西是剛剛一個乘客掉的，我馬上下車了，這個就勞煩您還給失主吧。”餘啓明可不想拿着它。
誰知，他的手舉了良久對面的乘務員也沒有接過去，反而是臉上的笑意越來越重。
“不好意思，我們工作內容不包括幫車上的客人傳遞、歸還任何物品，而且，按照列車上的規則，任何東西只要現在在您的手裏，那它就是屬於你的。”乘務員毫不在意地說道。
只是此話一出，餘啓明人都蒙了。
這什麼列車啊，還能有這種規則。
說實在的，這工作者給餘啓明的感覺很不好，他可不想之後就一直帶着他，甚至於乘務員如此回答，他都想直接再將這東西直接丟回到地上。
然而就像是看出了餘啓明的目的一般，忽而，乘務員的臉上再次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給您個建議，不管這個東西是不是你的，我還是認爲這個東西您一直拿着比較好。
任何觸摸過的東西，我建議您都不要把他留在列車上。”
乘務員的語氣依舊平靜，然而就算是傻子也能聽得出她的話語之中隱隱帶着些許告誡的意味。
餘啓明的心沉了下去，不能把東西留在車上，這句話什麼意思。
是會引來什麼嚴重的後果？
時至如今，餘啓明的思維自然不可能會像是剛剛上車時那般遲鈍，就算對福東市運行的列車不甚瞭解，他也自當能看出來這趟列車上的種種異常之處。
“我最好按照乘務員說的那樣去做。”內心的本能彷彿在向他告誡着這句話。
餘啓明不自覺地嚥了咽口水，列車緩緩停下，或許他沒有機會再去做其他的舉動了。
車門輕輕被拉開，破舊的站臺隨之出現在餘啓明的面前，身側再次傳來乘務員溫柔且正式的嗓音：“祝您旅途愉快。”
這話若是換個場景，便應是逐客令了。
上車時的經歷餘啓明還記得清楚，車廂開門與關門之間的間隔實在太短，再這樣下去餘啓明都怕自己會錯過下車的時機，無奈之下，他也只好真的按照乘務員所說的將工作證帶在了身上。
而在下車之時，他倒是沒忘了向車廂裏又瞧上一眼，不過哪裏會有想象中的場景出現。
那些乘客就好像是從始至終都沒有動過一般，而在車廂的過道上，也當然早就沒了他當時自以爲看到的那幾個人影。
所有的詭異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當雙腳踏於站臺的地面之上，身後的便已然傳來車門的關閉聲。
“最好還是不要跟這列車再有什麼瓜葛了吧。”莫名其妙的想法忽而出現在腦海裏。
不過，下車後的場景卻也並非像是餘啓明想象的那般。
說來詭異，環顧四周，上車與下車的站臺就好像是同一個一般，說是列車停靠的地點是楊陵市，可週圍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市區。
連綿的山丘佔據人全部的地面視野，天空中烏雲密集，暴雨前的壓抑氣息就連周圍草叢之中的蟲鳴都顯得極爲違和，身旁的不遠處是一條斷橋，坑坑窪窪的地面似乎正告訴餘啓明這裏鮮少能夠有車輛經過，而斷橋的下方卻是淺淺的溪流將地面上的鵝卵石盡數壓在水底。
那斷橋的下方當然沒有熟悉的防空洞入口存在。
餘啓明卻是不自覺地舒了口氣，至少從這一點看去這裏應該不是南程村，而且，就在站臺的旁邊還有一張站牌寫着這裏正是楊陵市。
當然，讓他在意的也並不只有這個。
在楊陵市車站下車的並不只有他一個人，整趟列車大約有十幾節，而就在餘啓明的身側，此時在每一個節車廂的車門停靠處都有幾道陌生的身影。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正一臉疲憊難掩心中的怨念，有的則是滿臉的興奮不斷看向四周。
他們揹着包裹，活脫像是一羣來旅遊的旅行者。
嗯...也不對，有可能這些人的確就是來這裏旅遊的旅客。
不過很快，餘啓明的眉毛就挑起起來。
雖然是在不同的車廂下車，但互相看了幾眼後那些下車的人很快就聚在了一起，夜晚的靜謐被打破，站在遠處餘啓明甚至都覺得那羣人嘰嘰喳喳的聲音都已經蓋過了周圍草叢裏的蟲鳴。
他皺着眉頭，不自覺地心中升騰起怨念：“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拿出手機，他又一次向林佳藝的號碼撥了過去，也是，林佳藝和他說了要來楊陵村，可卻沒說他下了車之後應該去哪，去調查什麼事。
然而，已經過去了這麼久，電話的那頭依舊處於無法接聽的狀態。
餘啓明更失望了。
時間已至九點，細數一下，列車上的旅程幾乎耗去了他將近五個小時，林佳藝這個騙子，不是說就一站地麼，居然用了這麼久。
黑夜總是習慣性地引起人的恐懼，夜路走的多了，就更怕不知什麼時候會見鬼。
而這一次，倒是餘啓明的存在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他始終沒有其他的動作，那個小團體中便有人發現了餘啓明一直沒有動作。
細細的討論聲傳來，不多時，更有一名年輕的女子帶着好奇走了過來。
“請問，你也是來楊陵市旅遊的麼？羣裏聯繫過的？”
呵，還真是一羣來旅遊的人。
餘啓明下意識地搖頭否認，可就在這時候，手機卻響了起來。
“嗡嗡。”是簡短地提示音。
餘啓明疑惑着掏出手機，然而當屏幕亮起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彈出了軟件聊天界面。
“誒？你是羣裏的阿明？”那姑娘倒是眼神相當好，餘啓明還沒看清上面的內容呢，她就認出了餘啓明的頭像。
聽到這話，餘啓明也算是明白了，敢情林佳藝早就已經安排好了，冒充他的身份和這幫來楊陵市的人搭上線，就等着餘啓明親自過來。
餘啓明嘆了口氣，無奈地點了點頭：“嗯，是我。”
那女孩嘻嘻一笑：“真是的，平時在羣裏就總是高冷，怎麼來這了還裝作不認識我們，你這一個人上山迷路了怎麼辦。
喂，大傢伙，阿明也是來楊陵市的人哦，羣裏的那個阿明。”
這姑娘也是風風火火的，還沒等餘啓明反映呢，她就忽然大聲對遠處的同伴喊出了這話。
不過，倒是那羣聚在一起的人似乎對餘啓明並沒有多少興趣，就只有那姑娘又轉過了頭：“嘿嘿，弟弟，我看你好像還未成年啊，你怎麼一個人跑來這邊了。
還有還有，你叫什麼啊，我應該怎麼叫你。”
一連串的問題差點把餘啓明給問蒙，他下意識地就想要回答，不過就在這時候，他忽然想起了林佳藝之前在電話裏地那句話。
他搖搖頭，儘量裝作沒有太深的警惕，卻也只是平靜着說道：“叫我阿明就行了，羣裏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