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漸行漸遠，雖然仍有懷疑，但當那兩個女生完全脫離視線之時，那顆微微懸吊的心到底還是微微落了地。
那麼接下來是該繼續向前走？還是改變策略進入身旁的叢林？這是個問題。
餘啓明原地躊躇了良久，始終也拿不定主意。
不過，在下決定之前，他卻是做了另一件事。
“把你們兩個的手機交給我，別點亮，直接給我就行。”
聽到這話，孟凡微微皺眉，他想不通餘啓明這是要幹嘛，雖然聽從了俞連偉的話一直在跟着餘啓明行動，但實際上他對餘啓明的瞭解也皆是從別人的口中得知，如今便對餘啓明的做法有些懷疑。
倒是孫憶詩沒有過多的詢問，直接將手機遞了過去，而餘啓明也只是將其收好，放在了兜裏而已。
“任務結束了給你。”他莫名說着這樣的話，不知所謂，而轉過頭，視線就再次落在了孟凡的身上。
“看起來你的決心也沒有你之前說的那麼大。”
餘啓明的話像是在嘲諷，至少孟凡聽了很不是滋味，他一咬牙，終究還是將手伸進了兜裏，然而這一次還沒等孟凡將手機掏出來，餘啓明就再次笑着說道：“算了，你自己的手機還是你自己拿着吧。
不過咱們話可說好了，咱們在一起的時候別把那玩意拿出來，反正這又沒有信號，拿出來了也沒什麼用。”
話及於此，餘啓明竟是轉身將決定權放在了孫憶詩的手裏。
“你決定吧，咱們接下來往哪走？”
“啊？”孫憶詩受寵若驚，“我、我、我怎麼知道！”她急忙否認着。
“沒事，反正現在也沒有關鍵性的線索，去哪對咱們來說都是一樣的，大膽一點。”餘啓明安慰道。
只是聽着這話，孟凡心裏卻很不是滋味，餘啓明的態度根本就是在嘲諷他。
心頭憤憤不平，另一邊，孫憶詩卻已經做好了決定。
“要不，咱們再沿着馬路走走看吧，林子裏......黑。”
孫憶詩的話不禁令人想要發笑，然而，餘啓明真的就遵從了孫憶詩的說法繼續沿着公路走了下去，當然，他可沒有給孟凡選擇的機會。
時間彷彿被拉長了，的確，在這樣的一個環境裏，縱然周圍沒有任何危險，心理壓力也不是說擺脫就能擺脫的。
周圍的除了樹林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場景，漆黑的公路被樹林籠罩在其中，天邊有的只是黑暗，於是，這公路便被無限拉長，不知最終會去往什麼地方。
光線越來越暗，黑暗籠罩着將人，不，將所有的事物都彷彿變得越來越渺小。
而前路則終究沒有盡頭。
步子一步步踩在冰冷的馬路上，心理壓力不斷提升的同時，腳步便跟着越來越沉重，事實上，他們也不知道現在的時間到底到了什麼時候，只是一隻向前走着，任憑疲憊感涌上全身。
“咱們還往前走麼？”不知過了多久，餘啓明似乎有所預料般的問道。只是如今就連他的眉頭似乎都有些沉重。
孫憶詩與孟凡不知該作何決定，餘啓明則是目光深沉地看着眼前的公路。
這時，孟凡突然想起了什麼：“餘啓明，咱們這得走了多遠了，之前怎麼也得有十幾個人往這個方向來了吧，咱們一路過來怎麼一個都沒有遇見。”
似乎是聽到孟凡的話孫憶詩才剛意識到這一點，心頭的恐懼一下子上浮，轉頭看去，餘啓明卻也沉吟了許久。
“我也在思考這個答案。”
隨即，他又轉身看向周圍：“我不知道你注意沒注意其他的地方，咱們過來的時候，我特地還觀察過兩側的樹林。
我可以確定，
除了沒有岔路之外，公路兩側的植物沒有被踩踏或者是折斷的痕跡。
也就是說，在咱們前面的乘客，肯定沒有直接進入樹林。
那現在我們沒有遇見其他人就只可能有三種情況。
要麼就是我們最開始的決定就是錯的，或者是方向錯了，或者是我們的進度錯了，那些乘客其實不是單純的鬼魂，同樣也是任務中設置的引領我們的標誌，只有跟着那些乘客，我們纔能有機會到達任務中所說的最終地點。
但說實在的，我有點不信這個猜想。
我更偏向於另一個猜測。
乘客的身份其實不重要，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的存在本身是任務給我們的提示，就像是那會兒我們碰見的那兩個女生一樣。
任務的目的、規則都需要我們通過與他們的交流或者是觀察他們的行動方式來獲得。
當然，還有最後一種可能性。
還記得公交車上那個消失的司機麼，最終地點尚未明確，唯一可能知道具體位置的就是那個司機。
我們進入任務的時間比起任務開始時間只有不到五分鐘，可能詭屋就是利用這個時間差讓我們無法立刻辨認出正確的通關方式，但又給了我們反應時間。
其實一開始就應該注意那個司機的異常，就算是在車輛剛剛停下的時候，或許也有一些可以發現的線索。”
聽着餘啓明的話，孫憶詩與孟凡都陷入了沉默，他們這才意識到自己與餘啓明的差距，要是第一種可能性他們還想得到，但第二種與第三種便只有能力與經驗之談了。
不過這時，餘啓明卻話鋒一轉：“當然我這也是事後諸葛亮，現在情況已經變成了這樣，就算有再多的猜測也無法讓我們擺脫現在的處境。
但我覺得，我們至少不應該再繼續沿着這條路走下去了。
前方是否有出口還不一定，儘量保存體力吧，危險不一定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出現。”
有了剛纔的話，孟凡自然不會再有其他的遇意見，簡單修整之後，終究，餘啓明還是帶着孟凡與孫憶詩踏入了路邊的樹林。
清脆的腳步聲漸漸變得沉重，雖然公路兩側都有植物遮擋，但畢竟現在還只是春季而已，不算茂盛的植物也並沒有給三人的行動帶來太大的阻礙。
甚至餘啓明還有心思將幾人的腳步用雜草給遮擋住。
只是，當人影漸漸被淹沒在樹林裏，周圍氣氛的變化卻並不如想象的那般。
簡單的樹林彷彿將黑暗渲染得更爲純粹，沒有踏入正確路線時纔有的安心之感，當空曠變成了幽靜，心頭的不安反而愈發濃烈。
而當進入樹林，周圍的情況又再次變得與想象中不同。
樹林與公路彷彿是兩個極端，空曠的公路上見不得半個人影，可在這樹林之中卻只要輕輕掃過一眼便足以見到大量的腳印，當然，那些腳印應該是很久之前才留下的，看不出是車上的乘客剛剛從附近經過。
心不自覺地提到了嗓子眼，應是周圍實在太過漆黑，孟凡不禁拿出了手機，試圖照亮身邊的環境，可是卻又被餘啓明阻止了。
“這種暴露位置的行爲暫時還別做，誰也不知道會不會觸發任務的規則。”餘啓明如是解釋道。
於是，孟凡只能又將手機放下，畢竟餘啓明之前也說過，暫時先不要點亮手機。
不過，雖然進了樹林，餘啓明也並沒有朝着山下的方向前進。
目光隔着不算茂密的樹木落在公路上，簡單的遮擋足以隱藏三人的身形，說起來倒是可笑，可能是因爲環境襯托所導致的吧，當人站在了樹林裏，縈繞着淡淡光線的公路反而顯得清晰了不少。
而餘啓明則是繼
續帶着二人沿着返回至來時的方向。
而沒過多久，果然，情況再次出現了變化。
聲音從遠處傳來，緊接着出現的便是淡淡的光暈，扭頭看去，光線的來源之處正是公交車的兩個前燈，昏黃的光線縱然在這黑夜中也並不顯得有多麼明亮，只是映在公路上，微微反射出公交車的輪廓而已。
可這一刻，所有人的心皆是提到了嗓子眼。
光線越過樹叢，打在人的身上，映照出不算明顯的輪廓。
然而，恐懼卻早已浮出水面。
沒有任何危險徘徊於身邊的徵兆，可即便是餘啓明依舊有着淡淡的恐懼感，彷彿這黑暗變成了噬人的猛獸，稍有不慎便會跌入萬丈深淵。
公交車緩緩駛近，伴隨着輕微的引擎聲，忽然，似乎周圍的樹叢裏也同樣有什麼東西發出了聲響。
沙沙沙的，像是腳步踩過地面，又如身體擦過那不算茂密的枝葉。
一時間，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汗毛聳立，驚恐的視線之間，終於，公交車緩緩開到了正前方的位置。
目光謹慎地投射至公交車的內部，或許是因爲光線的原因，有的車窗變得如鏡子一般只能照映出車外的場景，而有的則是令人看清其內部的模樣。
一道道恐怖的身影就這樣從視野中劃過，他們倒是有的還有着人的樣子，可有的卻已是滿身的腐爛或者傷痕，最不起眼的也是滿身的蒼白，看不出半點血色。
果然，就如餘啓明所說的那樣，在那輛公交車上的全都不是活人。
可是，車子不是已經壞了麼？爲什麼又會從原來的方形駛過來？
是那個司機回來了？可惜，目光落在車窗上，孟凡也只能看到隱藏在樹蔭裏的自己的淡淡輪廓而已。
第539章你是我的眼（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