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挺住啊!”
閻七涼強撐着傷痕累累的疲憊身軀想要站起,卻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他的身體已經到達極限了。
柳長卿還算好,沒有太大的事,他立刻衝到大殿前的石柱旁查看洛臨淵的情況。
心臟的貫穿傷足以瞬間斃命,洛臨淵此時的氣息已經消散了很多。
柳長卿驚恐的看着貫穿了洛臨淵心腔的銀鐗,貿然拔出,不知道會不會出事,他一時不敢亂動。
若是洛臨淵死了,這個天淵派就徹底完了,或許高武世界不久後的將來又會步入新的黑暗。
“呼……呼……”
忽然,洛臨淵微弱的喘氣聲響起,柳長卿頓時一驚。
“還有氣,掌門還有氣!”
柳長卿欣喜若狂。
諸葛豪跛着腳一瘸一拐的上前幫忙。
閻七涼已經昏倒在地,沒有辦法幫忙了。
突然,洛臨淵猛地睜開了眼,隨即他一把握住銀鐗一瞬間拔出,鮮血飛濺。
“噗啊——!”
他一大口鮮血噴出,隨即跪倒在地緩緩倒下再度昏死過去。
在剛纔金袍男子用銀鐗即將貫穿他心臟時,他及時以錯骨術將斷裂的肋骨往內挪動擠開了心臟原有的位置,這才使得心臟躲過一劫,僥倖活了下來。
但是此刻,他已經壓榨完最後的體力,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
…………
“臨淵啊,這個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總會有許許多多令人髮指的設定,江湖太複雜,唯有擁有足夠強大的手段,才能活得自在!”一位白衣老者坐在山頂上看着遠處的雲霞。
洛臨淵看着老者的背影,有些悲傷,“抱歉師傅,徒弟讓您失望了,又一次……敗了。”。
白千詡微微一笑:“人生就像一趟旅途,你會遇到小小的山岡,也會遇到萬丈的山嶽,你並非神明,因此總會有比你強大的人出現,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因爲失敗而停滯不前。”
洛臨淵眼神灰暗,有些失落。
“可是……我真的還能做到嗎,面對那種恐怖如神明的力量,我這一身本事顯得如薄紙般孱弱無力。”
白千詡的背影緩緩消散,“沒有人生來強大,除了天賦,還有環境的影響,你的路還長,慢慢去成就你自己的輝煌吧,這個世界的黑暗與不公編織成了籠罩天地的黑幕,而你……便是斬破黑幕的利劍!”。
他的身影緩緩消散,洛臨淵想要上前觸摸,卻發現整片空間在崩塌。
他身子墜入了一片黑暗的海洋。
黑暗、壓抑幾乎讓他窒息。
忽然,前方一道光亮閃過,曾經的種種在眼前如同走馬燈一般浮現。
“你,爲何而習武?”
一道聲音在腦海劃過,洛臨淵頓時陷入了沉思。
爲何而習武……
爲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爲了天下蒼生,平安喜樂?
爲了證明自己,不受人欺?
爲了快意恩仇,暢遊江湖?
或許曾經是吧,但是他現在想不出到底爲了什麼,他再一次陷入了迷茫。
“你,想要什麼?”
天下江山,後宮千萬?
洛臨淵也不懂了,他自己的內心此時很亂,他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武道之心亂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洛臨淵緩緩從夢境中醒來。
疲憊的雙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被褥,他躺在自己的房間內。
“醒了,醒了,掌門醒了!”柳長卿的聲音激動不已。
隨後顧煙棠的身影又出現在眼前。
她把了把洛臨淵的脈搏,鬆了口氣:“身體機能恢復很快,傷勢要不了太久就能痊癒。”
洛臨淵微微眨眼看着她問道:“我睡了多久?”。
顧煙棠迴應道:“不算太久,也就兩天兩夜。”
“其他人呢?”
“諸葛長老和柳公子傷勢算是你們中較輕的,他們沒事沒事,賀長老和秦姑娘在山下樹林發現了他們,他倆都陷入了重度昏迷,估計短時間醒不過來,好在救治及時他們都脫離了生命危險,玄麟長老傷到了一處要害,不過現在也救回來了,閻長老消耗過度,也沒醒來,至於其他的幾位導師,也都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傷得也不輕。”顧煙棠說道。
“太……好了。”洛臨淵緩緩吐了口氣,天淵派這一次傷員數量太多,損失慘重,好在都沒有性命之危,不然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局面了。
顧煙棠確定洛臨淵沒有大礙後,便先離開了,讓洛臨淵好好休息。
“羽柔、心遙……還有懷安。”
洛臨淵右臂蓋住雙眼,眼淚忍不住的往臉頰兩側淌下。
他想要怒斥上天,爲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奪走自己身邊最親的人啊!?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上天要這般對待他,難道自己的命格天生如此麼,無親無友,孤獨一生麼?
他現在不知道扛起這個擔子到底是對是錯,爲了天下衆生而獻身麼,真的值麼,這不是他想要的吧!
洛臨淵來到後山之巔,這裏風景獨好,能夠俯瞰四周羣山萬林,雲霧繚繞,仙氣縹緲。
他將懷安、洛心遙以及白景宸都葬在了這裏。
“心遙這丫頭喜歡喫香東西,是個小饞貓,白小子你在下面要好好對她啊,要是敢弄哭她,老子做鬼也要弄死你!”
“還有懷安,謝謝你這麼多年的陪伴,雖然你呆頭呆腦的,但是辦事我卻很放心,一直以來,都是你在爲我付出,我卻沒有爲你做太多,很抱歉,若有來生,請讓我好好補償你吧,最後再求你一件事,要是真有碧落黃泉,請幫我好好照顧心遙。”
“心遙,哥哥終究還是沒守護好你,是我無能,又讓你受傷害了,我真是個徹頭徹腦的失敗者,不配當你的哥哥,抱歉……”
洛臨淵獨自坐在墓前,手裏端着一罈溫熱的濁酒,一飲而盡。
這一坐,便是三日,原本沒有下雪的冬季,卻在這三日裏忽然下起了雪,似乎要爲這個冬季,劃上一個圓滿。
皚皚白雪落滿了肩,洛臨淵頭頂也鋪上一層白雪,酒罈已空。
在這風雪之中,洛臨淵僅僅身着單薄的長衣,卻渾然不知寒冷,眼神灰暗無光的坐在墓前,如同死屍一般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