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陸笙笙。
心中，滿是悔恨。
後悔自己生下了陸笙笙。
也後悔當初對陸笙笙那麼好。
更後悔……上次在陸笙笙被劃開肚子取走孩子，需要輸血保命的時候，她聯繫了程鄖西。
如果，她沒有打那個電話，或許陸乾元就不會發現她的祕密。
陸笙笙，也就沒有攀上高枝兒的機會。
她，也依舊是那個陸家的貴婦人。
可……
人生沒有如果。
過去種種的因，才讓她得到了如今的果。
怨不得任何人。
程家的車子，漸漸駛出很遠。
坐在前面的司機，悄悄瞥了一眼後視鏡。
“大小姐，您……您確定不幫那個女人麼？她穿得那麼少，身上又有傷，加上最近降了溫，一直呆在外面她恐怕會生病吧？”
陸笙笙面無表情。
“她生不生病，跟我有什麼關係？以我如今的身份，剛纔肯搖下窗戶，和她說上幾句話，就已經是她莫大的榮幸了。她還想指望我放下手段去幫她？憑什麼？”
要是從前，她肯定會幫陳瑤。
因爲，陳瑤是她在陸家賴以生存的基礎。
可現在不一樣了。
她不需要依靠陸家了。
她的一切，都由程家，準確來說，是由範小菊來供養。
一個區區的陳瑤，又算得了什麼呢？
“那……那如果，她最後病死了呢？”司機壯着膽子問了一句。
陸笙笙：“死了？那更好，這個世界上又少了一個禍害。”
司機眉頭微皺，從透過後視鏡看了看她，沒有繼續吭聲。
一個小時後，車子駛進程宅。
陸笙笙提着特意爲範小菊買的糕點，大步走了進去。
範小菊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見陸笙笙回來了，臉上立刻掛起了和煦的笑容。
“笙笙回來了？怎麼樣，今天晚上去陸家喫的家宴怎麼樣？”
陸笙笙癟了癟嘴：“不怎麼樣，跟咱們程家的伙食比起來，他們那兒喫的完全就像豬食，根本不值得一提。”
範小菊：“不至於吧？陸家好歹也是上流社會，居然這麼不堪？”
“對啊。以前我也一直以爲他們過的很好，來了這邊之後，我才知道陸家是真的很差勁。”
她竭盡全力的貶低陸家。
末了，又怕範小菊不信，又拿出自己剛在路上買的糕點。
“媽，您最近不是老想喫甜口嘛，這是我特意爲您買的糕點，您嚐嚐？”
她將一塊淡黃色的糕點遞了過來，眼神之中滿是期待。
範小菊沒有拒絕。
她伸手接過，慢慢送入口中。
“嗯，味道確實不錯。還是笙笙你比較懂事，知道我想喫甜口的，就馬上買給我了。不像正兒，他從來都不曉得關心關心我這個母親。”
聽到這話，陸笙笙心裏不免有些得意。
程正不知道討好範小菊，她知道啊。
她在陸家那麼些年，別的沒有學到，倒是學會了怎麼討好人。
如果，能把範小菊的心徹底征服，到時候興許範小菊會像陳瑤一樣，對她比對親生的還要好呢？
範小菊：“笙笙，你可真是個好孩子，我這輩子有你在身邊，就算是值了！”
陸笙笙留意到，範小菊這一次沒有提到程正。
這是不是意味着，她在範小菊心目中的地位，已經快要超過程正了呢？
她的心中，一陣暗喜。
然後，就決定要趁熱打鐵。
“媽，您現在懷着身孕，需要多補充一下營養。這樣，您繼續在這兒看電視，我去廚房給您煲點湯喝。”
“這會不會太麻煩了啊？而且，這些事情都有傭人在幹，不需要你親自動手的。”範小菊婉拒。
可陸笙笙的態度很是堅決。
“傭人燉的，哪有我燉的好啊？起碼，我燉的，裏面包含着我對媽您的一片孝心呢！”
“你這孩子，真是嘴甜！行了，你去燉吧，我在這兒等着你。”
“行。”
陸笙笙興高采烈的去了廚房。
範小菊臉上的笑容，在她轉身的那一秒，就完全收了起來。
整個人，絲毫沒有面對陸笙笙時的那種溫柔和煦。
反倒，充斥着一種豪門女主人的冷酷與無情。
“夫人。”司機在這時候迎了上來。
範小菊冷冷掃了他一眼：“情況怎麼樣？”
“回夫人，剛纔在回來的路上，我們碰見了一個人。”
“人？什麼人？”
“是大小姐的母親，陳瑤。”
“她？”
範小菊眸中寒光微斂：“她們說了些什麼？”
“陳瑤被陸乾元打得不成人形，偷偷溜出來，想讓大小姐救她，但大小姐拒絕了。大小姐說，就算陳瑤馬上死了，也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幫陳瑤的。”
“她倒真是個絕情的。”範小菊輕笑。
司機：“是啊，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這麼狼心狗肺的人呢！再怎麼說，那也是她的親媽啊，她怎麼能那麼對她呢？”
“呵，你覺得，像陳瑤那樣的女人，能培養出什麼好人來？有其母，就必有其女啊！”
“那夫人，您還對她那麼好？”
範小菊面色一沉：“這是你應該關心的事麼？”
言語之中，帶着明顯的責備。
她當然不是真心對陸笙笙好。
但她需要維持這麼一個假象。
只有維持了假象，讓所有人都信以爲真，她才能進一步實施自己的計劃。
不過，這些計劃，她都跟司機說不着。
她自然也就不會告訴司機，她是不是真的想對陸笙笙好。
“夫人，我錯了，我不該問。”司機麻溜兒認錯。
範小菊斜他一眼：“既然知道不該問，還不下去？”
“是。”
司機默默退了下去。
客廳中，只留下範小菊一人。
她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便從沙發底下的縫隙裏，摸出一樣東西。
“一個連毛都還沒長齊的黃毛丫頭，也想跟我鬥？”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