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僚別一口一個賤民的，我記得在座諸位的先祖們，有人是殺豬的，有人是賣草鞋的，有人是掏糞的，還有人是朝廷罪犯，也是你們口中的賤民，然而這些賤民卻一手帶給了你們這些後代子孫今日的榮華富貴，可見賤民之力不可小覷，若是他們也強大起來，爲朝廷效力，北伐勝利之日指日可待！”
“再則，當日各位的先祖遇上了各位這樣的朝廷權貴，也沒各位現在什麼事兒了，各位也應當效仿前人，多給天下年輕人一些機會，攜手共進，富國強兵纔是。”
朝臣們立刻嗶嗶迴應。
小皇帝又看到了這熟悉的撕逼大戰，又看到顧陌舌戰羣儒，整個人跟打了雞血似的，興奮起來，恨不得站起來爲顧陌大聲喝彩。
這一撕逼，從早上撕到了晚上。
整整七個時辰，這要是沒有良好的體力和心理素質，誰頂得住啊？
這次輪到朝臣吐血了，一批接一批的吐血倒下。
小皇帝十分淡定的吩咐侍衛把人擡到太醫院去。
到最後滿朝文武倒下，只剩下顧陌一人還站在大殿上了，整個人神清氣爽的，還幹了一杯枸杞茶。
能撐到最後，可見太傅平日裏動不動吐的血，那都不是普通的血，那是在新陳代謝啊。
最後的結果，是朝臣們退步了。
但國庫現在可沒錢去建學堂普及教育，對策是顧陌提出來的，顧陌有本事自己掏錢啊。
反正別指望他們世家出一分一毫。
他們以爲爲難住了顧陌，結果顧陌還真的應承下來，錢的事，她自己來。
世家們，“……？？”
顧子機瘋了嗎？顧家堡是有錢，可一個國家只靠她小小的顧家堡，一定會拖死她的！
顧陌當然不會這麼傻，搞教育這事，她得拿錢。
但錢不能全由她來出，否則日後朝臣便能輕而易舉的將顧家堡當成整個景朝的國庫。
爲了弄到錢，顧陌連夜將景朝律法翻來翻去，逐字逐句的研究了好幾天，終於找到了辦法。
卻不想這時候，崔蓉倒是出幺蛾子了。
她病了，對外聲稱是得了相思病，思的人自然是顧陌。
甚至連她大齡未嫁，也說成了是在等顧陌。
崔家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爲崔蓉積極造勢，彷彿非要把崔蓉塞給顧陌才甘心。
甚至還親自上門來，在太傅府門口一通鬧，一副顧陌不休妻娶了崔蓉，就是草菅人命的樣子。
在顧陌改革教育制度的情況下搞這些事，崔家居心爲何，顧陌幾乎也猜到了。
一來，崔蓉這情況確實難嫁，但崔家不能不把她嫁出去，畢竟實在是太影響崔家的名聲了。
把崔蓉嫁給顧陌，崔蓉再亂搞，別人恥笑的就是顧陌了。
第二，利用崔蓉阻止顧陌在朝中搞三搞四。
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裏看出來崔蓉有那種本事左右到顧陌的。
崔家想出這種餿主意，唯有一個人是堅決反對的——那就是崔藍田夫人。
如今的人們可能早就忘記了當年的崔夫人在建康城，是如何的風雲人物。
如果她沒有被崔藍田看上，如果沒有崔藍田來了一招下藥生米煮成熟飯，如果沒有崔氏的權勢威逼，那麼她也會是歷史上一顆耀眼璀璨的星星。
但沒有如果，她最終成了崔藍田的妻子，十八歲之後的人生，在歷史上屬於銷聲匿跡，暗淡了所有光芒。
如今眼見崔藍田和崔蓉昏招百出，覺得他們在作死，勸了幾句。
誰料崔蓉對着崔夫人就是一通指責。
“這些年你喫齋唸佛對我們父女不聞不問，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做妻子的責任便罷了，如今還要阻止我與心愛的男子在一起？你到底什麼居心啊你？“
崔蓉一直都知道崔藍田對崔夫人所做的事。
但知道後她沒有站在女子的立場替崔夫人覺得可惜，反而特別感動崔藍田的深情，認爲崔夫人不識好歹，讓崔藍田一片癡心錯付。
嗯，惡霸仗勢欺壓良家婦女，得到後身邊鶯鶯燕燕也不間斷。
但就因爲平時表現出癡情的樣子來，從後世穿越接受過新時代教育的女主，便覺得良家婦女不識好歹，而惡霸是個可憐人。
崔夫人見完全沒法跟這父女倆交流，直接啥也不說了。
但凡是個聰明人，便可通過顧子機這些年的手腕知道，這是個惹不起的人。
果然，崔家最後目的沒有達成便罷了，上門去鬧，顧陌吐血就算了，連她養的一條小黃狗也跟着抽搐吐血。
顧陌還愣是把一隻小黃狗說成是番邦進口的名貴寵物狗……
反正，訛了崔家一筆。
事後又讓手底下的人編各種順口溜到民間傳唱。
崔家聲名盡毀，連十多年前想要把女兒嫁給顧陌結果顧陌拒絕就把人家名聲搞臭的事都被人挖了出來。
……
這日，桓大司馬請顧陌去泡溫泉。
他還帶了謝昭，顧陌去的時候，便見謝昭在溫泉外的門口處守着。
顧陌與他開玩笑，“許久不見謝右軍，謝右軍精氣神比往日更好啊。”
謝昭木着臉，也不搭理顧陌，顯然心裏還有氣。
顧陌嘆口氣，“猶記得十多年前，你初到顧家堡時，單膝跪在我面前，說此生與我肝膽相照，如今纔過去多少光景啊，你竟對我不理不睬了，果然人心易變啊……”
謝昭早就知道顧陌套路多，但明知是套路，他還是覺得自己好像過分了。
“我謝圖南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從未變過。”
顧陌看他着急，笑了一聲，“我也從未變過。”
隨後將宋道伯留在門口與謝昭敘舊，自己進了湯泉裏面去。
謝昭想起當年初次去顧家堡，顧陌將他請到書房，與他談了許久。
北伐中原，一統河山，那是顧子機的心願。
也是他謝圖南的心願，更是每一個心繫中原民族存亡之人的心願。
如今多年過去，他們在這亂世中浮浮沉沉，但當初的信念，從未變過。
日後也不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