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雲身份尊貴，阿斯那的位置讓給了他，而其中一個大彌寺的僧人，只能站着了。
事實上，這廳堂之內，站着的人本就不少。
“二王子出題，那再好不過了！”長平公主說道。
摩雲笑道：“我們靈山大彌寺，乃是佛門代表，今日出題，便是代表佛門出題！”
“阿彌陀佛，佛門雖然是一家，但是靈山大彌寺，卻不能代表所有，普渡寺有自己的題！”枯榮說道。
摩雲神色一愣，哼了一聲：“難道這大景皇朝的佛門，起源不是靈山大彌寺？”
“這個倒是不假，但是經過多年發展，東方的佛門，已經自立門戶，與西方的一些觀念不同，你們是你們，我們是我們！”枯榮大師說道。
杭天逸暗暗點頭，這喜歡化緣的和尚，還真有兩把刷子。
他不避諱佛門的起源，但是卻強調東方的佛門，已經走出來自立門戶，如此一來，那二王子自然就不能代表東方佛門了。
杭天逸多少看出些端倪來，這次西方佛門前來會晤，似乎有要收服東方佛門的意思。
難道這是摩雲來大景皇朝的原因？
因爲昨晚上他便說過，只有亮明瞭身份，一些事情才能做。
可若是如此，那阿斯那和法衍呢？這兩人都精通佛法，難道摩雲還要在他們之上？
那日會晤，杭天逸與摩雲交過手，但是卻沒有在佛法之上，說道說道。
“你就是枯榮吧？”摩雲問道。
枯榮大師點頭：“正是貧僧！”
“你既然是枯榮，就應該明白一個道理，普渡寺只有服從大彌寺，方纔能有出路，佛門的氣韻一旦分開了，對大家都沒有好處，現在的境況，大家是清楚的！”二王子說道。
枯榮大師淡淡說道：“佛門的氣韻如何，不是你說了算的！”
“二王子的看法，在下覺得一些倒是在理的，佛門一家，如果大彌寺能夠歸於普渡寺，那氣運估計會更強的！”
王騰風開口，他是大景皇朝的子民，自然要爲大景皇朝說話。
二王子眼睛微微一眯，他知道王騰風是個厲害角色的，這番話語，何等犀利。
“大景皇朝講究禮儀，尊敬祖先，佛門既然起源與我靈山大彌寺，那就是佛門的祖庭，普渡寺一意孤行，不是數典忘祖，又是什麼？普渡寺歸於大明寺，天經地義，若是按着閣下的說法，那就是有爺爺叫他孫子做爺爺的嫌疑了！”摩雲說道。
王騰風聞言，劍眉微微一蹙。
杭天逸道：“二王子此言差矣，這佛門的起源，是大彌寺不假，但道統之傳承發揚光大，豈能用尋常簡單的輩分來論？如果萬事排資論輩的話，那讓有能力的人怎麼辦？再有，佛門主張衆生平等，按着二王子這說法，平等二字，又體現在什麼地方？”
摩雲聽得一愣，杭天逸這話，感覺像是強詞奪理，但似乎也很有道理，一時間，他竟然沒有反駁的話語。
思慮片刻之後，摩雲說道：“東方佛門也好，西方佛門也罷，起源都是佛祖，既然誰都不服對方的話，那就只能在會晤上一較高低了！”
“不知道你要如何印證？”枯榮大師淡淡說道。
摩雲卻是看向杭天逸，說道：“菩提本無樹，名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偈語是杭捕頭說的吧？”
杭天逸心想，這是我抄來的。他乾咳一聲：“似乎有這麼回事！”
“對於這四句偈語，不知道枯榮大師有何見解？”摩雲說道。
“無恥，這是杭天逸的東西，又不是你的！”梁玲怒聲說道，她最看不愛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摩雲卻是不理會，靜靜的看着枯榮等着他的回答。
杭天逸哈哈一笑：“二王子可知道這四句偈語來自何處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摩雲皺眉。
杭天逸道：“你不知道，那怎麼能夠明白這四句偈語的意思呢？”
“是嗎？那在下倒是願意洗耳恭聽了！”摩雲說道。
他心裏面既期待杭天逸能夠說出一些見解來，但同時也希望杭天逸什麼都說不出來，這種矛盾心理，甚是折磨人。
杭天逸道：“這偈語，關係着佛門中兩位先賢，那其中一位先作了偈語：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說到這裏，佛門中人，皆是眼睛一亮。
阿斯那開口：“這偈語本是極好的，蘊含無上佛理！”
杭天逸道：“的確是極好的，但是另外一位先賢，卻是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以在下看來，這兩道偈語之間，其實是沒有高下之分的，只是第二道，更爲神祕玄奧而已！”
“的確如此，天下人的獵奇自信，向來就是這般，所以在當時，佛門這兩位先賢的師父，認爲第二道偈語更好，還讓那位先賢繼承了自己的衣鉢！”杭天逸說道。
阿斯那搖頭：“如果是我，寧願選擇第一個！”
“爲何？”杭天逸問。
阿斯那道：“第二道偈語，聽起來神祕玄奧，玄之又玄，但卻不可觸摸，而第一道，則是實實在在的，比起那些虛幻的東西，我比較喜歡那種能夠觸摸着的實在！”
第一道偈語，最關鍵的就是一個“勤快”字，在現實生活中，也的的確確需要時時勤拂拭，才能保持乾淨，不然塵埃。
就算是菩提樹，就算是明鏡臺，都是一般的道理。
其實很多時候，杭天逸也是比較贊成那第一道偈語，也就是神秀禪師的偈語。
但每每去深入領悟的時候，又覺得還是惠能的偈語更爲玄妙，更爲意味深長。
“這天下的東西，高雅一點來說，那就是琴棋書畫詩酒花，但終究還是在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範圍之內，實在能觸摸的東西，的確是要直觀一些！”李雲柏開口。
杭天逸心想，還真是大儒，話裏話外，都能夠看到儒家的影子。
“所以，李先生也是贊成在下說法了？”阿斯那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