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在這兇險萬分的萬獸森林裏,有一個頭發灰白的人正在傷心。
溪流涓涓而行,叮咚聲就似打在徐南的心裏。
沒有半點歡快。
他從清澈的水面看着自己的倒影,一滴猩紅就落在了水面,染紅,盪開漣漪,但又很快被沖走,消失無蹤。
徐南已經坐了近兩天兩夜的時間,一動不動。
眼神是呆滯的。
腦子裏思索了數十種可能,但這些可能最終都化爲不可能。
想事情,很耗費心力。
徐南想喝酒。
沒有酒。
所以他俯下she
,將腦袋埋在溪流裏,大口大口灌着。
其實對傷心的人來說,酒不能醉人,醉的是心。
只有喝醉了,纔能有片刻的安寧。
安寧裏,纔有自己活着的痕跡。
躺在禿石邊,徐南半眯着眼。
覺得陽光有些刺,所以他擡起了手。
一柄短刀飛掠出去,將一頭籠罩在陰影裏的獵豹從左腦穿透到右腦。
這就有肉食了。
徐南的儲物戒指裏沒有酒,但有調料和藥粉。
他生起兩堆篝火,一堆烤肉,一堆熬湯。
肉香味就飄飄蕩蕩,瀰漫出去很遠很遠。
徐南很趕時間,狼吞虎嚥的吃了半頭陰影豹,覺得滿足的時候,周圍多出很多兇殘荒蠻的氣息。
隨便看了一眼,徐南就看到一雙雙大小不一,但都散發着幽光的眼。
兇獸。
很多兇獸。
“來!”
徐南喝光最後一口湯,豪邁起身,就像是喝光了酒般,意氣風發。
燒火棍在這一刻綻放出的光芒,比刀更鋒利。
兇獸們本性兇殘,更有仗勢欺人的本能。
它們雖然種類不同,卻都是生存在這萬獸森林之中。
人類,在他們眼中便是外來者。
所以它們沒有彼此殘殺,而是全都將鋒利的獠牙和爪子,伸向徐南。
廝殺就這樣莫名其妙或者說順理成章的展開。
氣息盪開,嘶吼無數。
血腥味在瀰漫,夾雜着哀嚎之聲。
兇獸們的眼珠子已經因爲血腥而猩紅起來。
它們攻得越發猛烈,也越發悍不畏死。
徐南一人,一棍,就在這無數兇獸之中,肆無忌憚的廝殺。倒在地上的兇獸屍體越來越多,徐南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撕裂,遍佈傷痕的身體,有嶄新的爪印。
覆蓋全身的血液,有兇獸的,也有他自己的。
被無常天石壓制的血煞之力越沸騰,無常天石壓得也越狠。
結界通道處,奉命駐守的龍將凌立虛空,看向氣息洶涌的地方,眉頭微皺,眼神冰冷。
雖然被參天大樹遮掩了一切,他看不到那裏的景象,但他感受得到那種最爲原始的瘋狂與廝殺。
“大人,要管管嗎?”一個龍衛小聲問道。
龍將不屑一笑:“不必。
”
於是,這一隊龍衛,再度化爲雕像,一動不動。
鮮血拋灑,轟隆不斷。
越來越多兇獸因爲嗅到血腥味而來,見證這從未在萬獸森林裏出現過的大規模廝殺。
場面已經很亂了。
徐南真正面對的兇獸其實不多。
更多的兇獸,在鮮血和殺戮的刺激下,已經轉而攻擊自己身邊的一切存在。
獸之所以是獸,就是因爲自控能力太差,不如人類。
但有勉強忍耐本性的兇獸,還沒出手,蟄伏在外圍,默默注視。
其中有一頭渾身雪白的猛虎,額頭上有一道黑色的痕跡。
那是徐南的燒火棍留下的。
猛虎的目光忽略了一切,只是陰森森的盯着徐南。
這個讓它頭大的人類,它想殺。
徐南在殺戮之中,並未注意到這頭曾有過照面的猛虎兇獸。
他身周縈繞着淡淡的血霧。
那是血煞之力實體化的表現。
在徐南主動吸收拋灑在地上,匯聚成小溪的鮮血的情況下,無常天石化作的白霧,消耗得很厲害。
但還不夠。
徐南依舊在殺戮,也依舊在瘋狂吸收鮮血。
直到某一刻,徐南腦海中有啵的一聲輕響。
如果說無常天石似枷鎖,將徐南禁錮。
那麼現在,這環環相扣的枷鎖,就被徐南硬生生撐破了一個環節。
縱然對整體的壓制傷害性不大,卻也足夠徐南宣泄自己修羅血脈帶來的能力。
時間彷彿驟停了一秒。
緊接着,徐南身上有狂暴的血煞氣息,瘋狂涌動和席捲蔓延。
陷入瘋狂廝殺的兇獸,全都在這一瞬間,毛髮倒豎。
它們停止了廝殺,看向那個頭髮被猩紅渲染的,雙眸似綻放死亡光芒的人類,忍不住發抖。
兇殘的目光,就浮現了驚懼與害怕。
“殺!”
徐南手中黑色的燒火棍,都化爲了猩紅,橫掃而出。
可怕的血光,肆虐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