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郅玄 >第 129 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羊皓率軍開赴匪徒藏身地,發現早已是人去樓空。

    空蕩蕩的一片荒地,僅留下大火焚燒的痕跡,昔日建造的屋舍軍營都被遺棄。

    卒伍搜查廢墟,發現大量人和馬的骨頭,全部燒得焦黑,輕輕一掰就斷成兩截。此外,還在廢墟下發現地道,直通藏於地下的倉庫。

    據俘虜供述,倉庫是匪徒自行挖掘,位置十分隱祕,連建立藏兵點的人都不知道。

    每次外出劫掠,匪徒都會私藏一部分。起初動作很小,幾次之後沒被發現,膽子越來越大,截留得也越來越多。爲防止有人告密,匪徒們互相牽制,無論是哪支隊伍劫掠所得,東西都要平分,絕不能獨吞。

    卒伍打開地道,用火把照亮,準備前往地下倉庫。爲防有詐,俘虜也被一同帶來,押解着在前引路。

    衆人順利抵達倉庫入口,將火把插-入牆上凹槽。

    火光下,倉庫的入口被石塊堵住,搬開要耗費不少力氣。

    石塊後還有木門,幾名卒伍一同用力,伴着刺耳的摩擦聲,木門被推開,倉庫內部一覽無餘。

    “嘶——”

    移近火光照亮,地道中的甲士卒伍齊齊吸了一口涼氣。

    石室內堆滿大大小小的箱子和麻袋。

    箱子裏裝滿金絹和彩寶,還有未冶煉的銅礦石。麻袋裏主要是糧食,稻、麥、粟、黍不一而足。還有大量的鹽塊,未經提煉,許多摻雜着泥土和石子。

    由於箱內裝得太滿,箱蓋都被撐起。

    麻袋堆疊在一起,部分系口的繩子已經腐朽,裏面的糧食灑落出來,袋口下還有老鼠的蹤跡。

    地上擺放着一捆捆兵器和箭頭,有青銅也有骨器。青銅器上帶有標誌,主要來源於幾個小諸侯國,大諸侯國的少之又少。

    室內還擺着不少陶器,拍開封口,裏面竟然是西原國出產的果酒!

    在襲擊羊琦一行人前,這些匪徒多次設下埋伏,攔截過往隊伍。遭難的主要是商隊,也有小國使臣。不然地話,很難解釋他們手中的青桐箭簇,尤其是來源南地諸侯國的一部分。

    仔細清點之後,石室內的箱子麻袋陸續被運了出去。

    羊琦看過一眼,做主將金絹分給將士,彩寶和青銅器帶回新城,前者獻於國君,後者是重要的證據,證明這些匪徒罪大惡極,建造藏兵點的人包藏禍心,肆意屠戮氏族,必須誅殺!

    灰燼中的骨頭堆在一起,從頭骨殘片判斷,人數超過三百。不出意外地話,應該是被捨棄的匪徒。

    襲擊失敗,他們失去用途,爲防進一步暴露,只能斬草除根。

    動手的人只想湮滅痕跡,行動過於倉促,沒能發現地道和倉庫。如果不是過於心急,下刀子太快,爲了保命,匪徒定然會供出地下藏寶。

    現如今,這一切都歸了西原**隊。

    俘虜走出地道,看到清理出的骨頭,聯想到自身,不由得脊背生寒。恐懼達到極點,生出無盡的恨意。

    恨意不是對郅玄,而是朝向藏兵點的建立者。

    他和同伴固有私心,每次行動也是盡心竭力,從沒有應付了事。無需親眼目睹,他有九成肯定,沒有同伴死命搏殺,梁盛根本無法從戰場脫身,不死也會和他一樣淪爲俘虜。

    如此大恩未得回報,反而被過河拆橋!

    梁盛實在太狠,做得太絕,對救命恩人斬盡殺絕,像垃圾一樣丟棄,不屑一顧!

    俘虜越想越是不甘,怒火中燒。

    憤怒沒有讓他失去理智,反而促使他想起一件事,一件能讓他活命,狠狠報復對方之事!

    “貴人,罪人有話!”

    俘虜掙扎着跪在地上,雙手被扭在身後仍堅持擡頭,仰視戰車上的羊皓。

    “梁盛用鴿傳信,罪人記得哨音!”

    羊皓站在車上,斜視地上的俘虜。半晌,在俘虜將近絕望時,他才大發慈悲,命人將俘虜帶下去,製作木哨,模仿召喚信鴿的哨音。

    “分兵搜索,可疑皆誅!”

    未能抓到梁盛,大軍不可能就此返還。羊皓下令分兵,對周邊進行清繳。如果有草原部落和匪徒野人恰好出現,不好意思,自認倒黴吧。

    羊皓大舉興兵時,攜帶奏疏的中大夫日夜兼程,沿途更換五匹戰馬,縮短將近一半的時間,用驚人的速度抵達中都城。

    中大夫出示代表身份的玉環,順利進到城內,其後找上官署,亮明氏族身份和官職,當日就被帶入王宮。

    彼時,人王正訓斥太子。

    太子在春耕祭祀時犯錯,被兩個兄弟抓住把柄告到御前。

    春耕祭祀關係重大,人王能交給太子主持,是出於信任,也是對他的扶持。哪裏想到太子竟然會出錯,而且是無法遮掩的大錯!

    “太子,你如何解釋?!”

    人王火冒三丈,更是恨鐵不成鋼。

    他已經把飯碗遞到太子跟前,結果呢,非但沒能喫到嘴裏,反而灑了一地!

    這讓他如何不怒,如何不氣!

    隨着兒子年歲漸長,父子間不再如早年親近,代代人王都是如此。

    人王的確防備太子,可從沒想過另立儲君!

    太子是嫡長子,是他和王后的第一個兒子,無論從身份還是情感上,他對這個兒子傾注得更多,遠超過其他兒子。

    早年的太子也算是聰明伶俐,參政之後表現得可圈可點,讓人王十分欣慰。這兩年卻像是換了一個人,在朝堂上的表現一天不如一天,令人大跌眼鏡。

    太子承擔不小的壓力,人王全都看在眼裏。

    可這又算得了什麼?

    要登上高位,統治國家,這一切都必須面對!

    人王是這樣走過來,各諸侯國的國君也是如此。若是中途被壓垮,就會失去掌控權柄的資格。

    人王不免想起郅玄。

    年輕的西原侯可以做到,他的兒子爲何不能?

    沒能拔粹超羣,反而讓他無比失望,一次比一次失望。

    面對人王的怒火,太子選擇了最糟糕的應對方式,他一言不發站在殿中,以沉默對抗父親,看到兄弟的得意,目光中充滿怨恨。

    見到這一幕,人王心情複雜,到嘴邊的斥責嚥了回去,甚至有些意興闌珊,不想再多說半個字。

    人王的變化顯而易見,太子心中憤懣,兩個王子卻生出喜意,其中之一更大膽開口:“父王,兄長疏忽祭祀,兒願代……”

    不等王子說完,人王的怒火又被挑起,呵斥道:“住口!以春耕祭祀爭權奪利,你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