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的傅焱也在問傅大勇，父女倆在窗子裏聽到了王淑梅在訴說往事。
“是爹猜出來的嗎？”傅焱好奇的問。
傅大勇沉吟了半天，才緩緩開口。
“是你二叔告訴我的。”
“二叔？”傅焱不能理解，按照孃的說法，爹和二叔的關係應該不好纔對。
“當年你二叔拿着我給的體檢通知書去，替我參加了體檢，入伍通知書也成了你二叔的。
在你二叔去部隊的前一天，他跟我說……”傅大勇陷入了往事中去，當年的情景好像是剛剛發生的。
“大哥，我這一輩子都欠你的。我對不起你!”傅大壯當年只有十八歲。他不能理解，自己一直崇拜的大哥，爲啥自己的爹壓要這麼做。
“大壯，你咋了。啥對得起對不起的，我是你大哥，我不能把通知書廢了也不叫你去吧。
咱爹可能是覺得我是老大，不捨得我離開家吧。你別有負擔。我在家種地也一樣能行！”
傅大勇一向對底下的弟妹很照顧。二弟能入伍，他也很開心。並不是作假的。
“大哥，爹是故意的！故意把你關起來，他就知道，你肯定會吧通知書給我讓我去！”
傅大壯是在窗戶下聽爹孃吵架，才發現的這個事實。他不能接受自己就這樣代替了大哥的人生。
傅大勇懵了，他沒有聽清弟弟後邊說的話。只知道自己的心像被什麼撕扯成了兩半。再也拼湊不起來。
傅大壯本想放棄入伍，傅大勇並不同意。
“既然你能去，這就是你的命。我去不了，也是我的命！你給我乖乖去報道，去了好好幹！”傅大勇連罵帶削，把傅大壯送去了新兵集合點。
傅大勇直到現在都沒有去質問父親，爲什麼對他不公平？他想着，父母總有偏愛的。可能自己是那個不被偏愛的。
只是後來發生的一些事，讓傅大勇徹底的冷了心腸。
那時候，王淑梅已經和傅大勇定了親，沒幾個月就是婚期了。
彼時王淑梅剛進門，縣城就有了招工的消息。是國營的傢俱廠招工。
那時傅大勇的媽沈素芝還未過世。沈家也有舊交在市裏。沈素芝心眼多，就想給大兒子活動一下。
“那時候你奶奶就想拿幾樣禮物，去市裏走一下關係，讓你爹去傢俱廠當工人。你爹年輕時候，不光長得好看。手上活計也是一把好手啊！
可是你說人心怎麼能那麼的壞呢。你爺爺也不知道爲啥，就是看不得你爹好。
你爺爺把你奶孃準備的糕點全給幾個小的分了，把布料全都用剪刀戳上了小洞！讓你奶奶沒辦法去走禮！”說到這，王淑梅還義憤填膺。
傅鑫幾個也憤憤不平，傅老栓憨厚老實的形象，一夕之間在孩子們心裏崩塌了。
“他怎麼能這樣呢！”傅森最爲憤憤不平。
“當時誰知道他爲啥這樣，還只當就是不喜歡你爹。不願意讓你爹離開家有出息，盼着你爹以後給他養老。”王淑梅想起公爹那些小算計，就嗤之以鼻。上不得檯面！
“難道不是嗎？看現在在村裏的也就我們一家啊。小叔他們都不在家裏。”傅淼很替自己爹傷心。
“哎，這事不是你們小孩子能聽的，都去洗洗睡吧！”王淑梅想終結話題了，說着說着就說多了！
只要行得正坐得端，沒有人可以指摘我們！”
傅大勇在屋裏聽着王淑梅不再往下說了，就出來了。
大家都好奇的看着自己爹，想要一個答案。
“當時，我也是像你們一樣，認爲你爺爺是想留下我給他養老，只是慢慢的我才知道他的想法。
這話說來就長了。當年我能去當兵，是你奶奶的同學幫的忙。
你奶奶以前也是大戶人家出身，只不過當年陰差陽錯沒能跟上家裏人南下的船，就留在了這裏。嫁給了你爺爺。
你奶奶的同學知道你奶奶家裏孩子多，就想幫她減輕一下負擔，如果我去當兵的話，每個月至少能寄回家一些錢。那樣你奶奶就會輕鬆不少了。
可就是這樣好心幫忙，讓你爺爺覺得，我不是他的孩子，我是你奶奶和他那個同學的兒子！
要不然人家怎麼可能這麼好心幫我去當兵呢！”
傅大勇話一說完，孩子們都不好了。傅焱早就知道了這事，自然不會這樣想。但是傅鑫幾個都很震驚。
“也不怨你爺爺不自信吧，當年你奶奶可是村裏的一枝花。”傅大勇還有心情說笑。
“他覺得你奶奶有文化，家境又好，要不是當年劃成分，你奶奶在你誠大哥他家借住，怕被家裏牽連，也不會下嫁於他。”傅大勇扯了扯嘴角，他爹一定程度上。想的是對的。
“但是他這樣想，是侮辱你奶奶的人格。
你們奶奶要去送禮的事被你爺爺壞了，倆人吵架的時候，他話裏話外說你奶奶不守婦道。你們奶奶是多聰明的一個人啊，直接拿話一激他。
你爺爺就把話全說出來了。從那以後，你奶奶到去世都沒跟你爺爺再睡過同一個房間。不久就把家給分了。
那時候家裏只有我和你娘成家了，你姑他們還小，你二叔去了部隊，一年也回不來一趟。其實就是把我和你娘分出來了。”
傅大勇說完，感覺有好多東西飄走了，他知道，是他內心的委屈和憤怒。
傅焱幾個都面面相覷，能說什麼？自己爹長得多像爺爺，除了個子比較高，別的地方簡直一個模子卡出來的。除非眼瞎才說爹不是老傅家的兒子！
傅森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問的。
“可不就是瞎，你爹是三個兒子裏邊最像他的，就這還懷疑呢，智商也就那樣了。幸虧你爹的腦子隨你奶奶。”王淑梅直接鄙夷的說。
“好了，你們都知道了往事，以後見了還是要稱呼他。雖然他乾的事情不怎麼樣，該有的尊重還是要有。”傅大勇叮囑了幾句。
“小金，你爺爺的話不用放在心上。你的入伍名額是你妹妹的人蔘給你換來的。你爺爺沒那麼大本事，能阻礙這事。
不要心裏難過！大丈夫志在四方，不要困於家庭瑣事”
“爹，我本來很難過的。但是聽你和娘說完，我就沒事了。兒子一定幹出個樣來給您看！”傅鑫大聲的向父親保證。
“好！爹孃不盼着你出人頭地，不管怎樣，都一定要平安！”傅大勇眼含熱淚。
聽了一肚子的往事，大家各自睡去。後天辦酒席要忙的事情還有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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