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陳阿浪和藍瀾在旁邊沉默着,始終未動手中的石筷,他們尚未從鄭遠橋離去的憂傷當中走出。
飯菜從冒着熱氣,到逐漸變的冰涼。
可他們兩人始終未動筷子。
“生活總是要向前走,飯總是要喫的。”
葉諾出言安慰兩人。
藍瀾和陳阿浪沉默不語,一旁的建國粗中有細的替他們換掉了石碗當中已經冰涼的蛙肉,再次將碗中盛滿,而後不斷冒着熱氣。
兩人依舊呆坐在原地。
葉諾再度出言安慰。
“悲傷懷念人之常情,就算不談以後接下來我們要忙碌的事情,但身體也很重要啊,昨夜一夜激戰未眠,我覺得你們現在應該好好喫飯,養足精神,懂嗎?”
“可能你們覺得我有些不近人情,連這麼一點悲傷的時間都不給你們,但倘若又發生意外該怎麼辦?現在這種環境下,這些事情誰又說的準,如果你們養足精神,到時候可能會拯救更多的人。”
葉諾吞嚥口水,而後不慌不忙的緩緩開口道,字字真摯。
“好好喫飯,好好活着,這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倘若鄭遠橋泉下有知,看到你們現在這個樣子,他不會擔憂嗎?作爲不周山內少有的破繭進化者,你們必須要撐起這個擔子,好嗎?”
陳阿浪沒有說話,只是端起了碗筷,迅速的清掃了眼前的食物,之後便眼含熱淚,返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藍瀾同樣如此。
一旁的陳四海露出些不屑的笑容,心中只覺得矯情,倘若像他們這樣的人,在自己曾經所處的環境當中,矯情成這樣,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但他卻不會說出自己的想法,就像個透明的隱形人,只是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其他時候一概一言不發,極力壓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這是殺手的本能,就像只隨時可能發起攻擊的毒蛇,這是陳四海刻在骨子裏的天賦,也是鐵柱留下他的原因。
其他人皆在飽餐後返回了房間住處休息,只剩下葉諾、鐵柱、建國、屈剛四人坐在餐廳。
他們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着,調笑片刻後便商討起了真正要緊的事情——不周山日後的發展計劃。
“現在需要立刻移植土壤裏,倘若此時不抓緊機會,日後返回陰平在城市當中,就算能搞來土壤也不可能會有多肥沃。”
鐵柱向着衆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而後便得到了其他人贊同與肯定。
屈剛點了點頭:“確實,鐵柱說的很對,就應該趁着現在找一片肥沃的土壤,加之如今人手足夠,立即移植進不周山,以後也能爲種植打下基礎。”
建國只是思索着,而後試探性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比如說…我們還應該建造一個游泳池,你們說對嗎?”
“滾粗。”
鐵柱並未給他留半點情面。
建國當然不服,神色憤怒:“王鐵柱…有種你他孃的再說一遍!”
然後鐵柱就重複了一遍之前說的話:“滾粗。”
“先停…兩位爺先停一下,我們好好討論正事兒可以嗎?你們鬥嘴能決定個什麼。”
建國白了鐵柱一眼,勉強答應了葉諾的請求:“看在葉諾的面子上,爸爸我今天就饒了你…哼!”
在葉諾眼神的示意拜託下,鐵柱也不再和他計較,強行將自己想要鬥嘴的念頭壓制了下來。
葉諾清了清嗓子:“咳咳…移植土壤之事明日就立即進行,冉冉現在對方舟的操縱已經越來越熟練,我們恐怕在這裏也待不了多少時日了,畢竟要前往陰平市,才能在三年後妖獸降臨後活下來。”
“所以趁着現在還有時間,明日立即動手移植土壤。”
鐵柱只是點了點頭:“移植土壤的區位選擇好了嗎?是移植進居住區還是將兩者分開?”
葉諾沉聲迴應:“當然要分開,居住區那些剩餘的土地,以後還有別的用處。”
衆人皆有些疑惑:“什麼用處?”
葉諾嘴角上揚,露出了神祕的笑容:“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建國嘟囔着自己的想法:“啊這…你別賣關子啊,好好好你不想說也可以,那你到底決定把土壤移植到何處啊?”
葉諾沉聲迴應:“演武區隔壁的那片平坦石臺。”
鐵柱嘴角綻放出笑容,果然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
建國有些疑惑:“爲什麼?”
葉諾思考一番,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而後開口迴應道:“原因有很多,首先是那片平坦石臺面積遼闊,足夠養活很多人,其次是交通便利,加之路途寬闊且平坦,種植運送糧食時無需經過臺階,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它的上方,可以隨時開啓那片露天的石壁。”
“倘若能隨時開啓上方的石壁,所有的陽光雨露都可以灑在種植區上方,這點纔是最重要的東西,也是我選址於此的真正原因。”
一旁圍坐的三人並無其他意見,都在心中爲葉諾的詳細計劃而喝彩,每次當他們遇到事情之時,或者有下一步行動方案,他總是能夠這樣提前把所有的事情都考慮得當。
不僅思維縝密,安全性也往往能考慮到其中,葉諾從來不喜歡做那些太過於冒險的事情,因爲每一步計劃,都有可能造成…同伴的手上…甚至死亡。
屈剛覺得他和葉衛東很像,兩人浴血奮戰戎馬十二年,不論遇到再如何危險緊急的情況,葉衛東總是能化險爲夷,步步穩妥着制定出下一步的行動。
如今屈剛在葉諾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不僅僅只有外貌,還有性格與頭腦。
“果然虎父無犬子。”
屈剛在心裏這樣感慨道。
餐桌旁圍坐的這四人,作爲不周山最核心的領導中樞,已經達成了下一步計劃的實習方案,既然意見相同,就放手去做。
但他們現在很累,所以都要休息。
於是在閒聊當中各自返回了房間。
葉諾躺在柔軟的牀上,放鬆緊繃的神經之後,只覺得疲倦感如海潮般向全身盡數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