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季清陳青巖 >第30章 假惺惺的眼淚
    陳芬芳站在門外哭了會,抹着眼淚往紅山根村走。

    婆婆總拿她生不出孩子說事,要劉有能給她離婚,如果真能離,她也想離,離了再找,不行了回孃家呆着。

    在孃家她跟在娘身邊,喫得好穿得好,還不看人臉色,不像在婆家,總是被指使着幹活,連頂嘴都不行。

    一路上遇到人,她也不打招呼,埋着頭只顧着走路。

    季清昨晚這一鬧,讓她臉都丟盡了。

    走回陳家,陳家人剛喫完早飯,正準備去上工,看到哭哭啼啼的陳芬芳,老大和老大媳婦對視一眼,抗起榔頭就開溜。

    老陳頭被最近的麻煩事折騰的心累,也沒問陳芬芳怎麼了,拿上鋤頭和旱菸出門。

    想到以前自己回家,家裏人對自己噓寒問暖的,每次來大嫂子都問自己吃了沒,再看看現在這待遇,陳芬芳心酸地眼淚直掉。

    老太太倒是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差別待遇,把鍋裏剩下最後一碗粥盛出來,“喫吧,喫飽了再說。”

    陳芬芳流着淚喫完粥,狀態好了些,把昨晚季清和陳青巖去她婆家的事說了一遍。

    老太太聽後,氣得直咬牙。

    “我這個兒子,真是鬼迷心竅了,他不知道你在婆傢什麼待遇嗎,還跟着去給那賤蹄子長志氣,真是不孝子!”

    陳芬芳幫腔:“誰說不是呢,我本來想拿死嚇唬那賤蹄子,二哥硬是抓着我,由着那賤蹄子耍威風。”

    老太太眼睛快要噴火:“真是反了他們了。”

    季清帶走盼娣,這幾天都是她做飯洗碗添炕火,身邊沒了人使喚,她幹啥都不如意,心裏也憋着火呢。

    兩人坐着罵了一會季清和陳青巖,最後還是落在了實質性的問題上。

    “娘,要不就讓她去告,大不了我就去勞改,大不了我就離婚,我不害怕,反正在婆家也是受苦,勞改也是受苦,都一樣。”陳芬芳大義凜然地說。

    老太太一巴掌拍過去:“你說的啥胡話!”

    “娘……”

    “離什麼婚,女人離了婚怎麼活,你不怕被戳脊梁骨,我還怕被村裏人說呢。再說了,就算她去告,你真以爲她就能把你告勞改啊?”

    “可是,就算我不勞改,這事兒不過去,我婆婆也不讓我回去啊。”陳芬芳說着又委屈起來,“如果那賤人再去鬧,我婆婆肯定會不要我了,讓我離婚。”

    陳芬芳這婆家,是當初老太太給精挑細選的,哪怕到了這個地步,老太太依舊認爲,劉家這樣好條件的婆家難找。

    這婚,絕對不能離。

    老太太扁着嘴,琢磨:“只要把那賤蹄子解決了,再給你婆婆買點喫食帶回去,她還是會要你的,你不要說胡話。”

    陳芬芳點頭:“嗯,我不說胡話。”

    看老太太又不吭聲了,她心下一動,說:“娘,要不你就給我二百塊,我去給她吧,咱們先把眼前這關過了,以後再想辦法把錢跟二哥要回來就行。”

    “不行!”

    陳芬芳委屈:“娘,我知道你想把錢留着給東東花,可我也是你姑娘啊,你不能不管我啊。”

    “我沒說不管你。”

    見老太太並非完全不肯出錢,陳芬芳抓住老太太的胳膊,把自己想了一路的理由說了出來:“娘,咱們把這個錢給出去,也有好處,二哥不是現在向着那個賤人嘛,咱們就抓住這個機會,跟二哥好好說說,讓二哥心裏還是向着咱們。”

    “嗯……”

    “這樣一來,以後二哥掙了錢,也好要啊。不然現在就跟二哥撕破臉,以後二哥掙了錢,鐵定都給那賤人。”

    老太太想了一會兒,雖然已經被陳芬芳說動,但嘴上還是不饒人得罵道:“我生他養他,怎麼做都是應該的,他掙的錢,必須給我全部上交!”

    ……

    季清賣完瓜子,揣着錢就回家了。

    馬上就是過年了,村委會發票,到時候拿了票,再到鎮上買東西。而且這錢,她還想留下一部分,過完年再做點別的小買賣。

    有了第一桶金,慢慢的,買賣才能做起來。

    回到家裏,陳青巖已經紮好了籬笆,正在用撿來的棍子做木頭門,季清看着圍着兩間房子的籬笆,心裏美滋滋的。

    有些人家用泥做院牆,他們住的這是借來人家的房子,不好自己蓋院牆,再說蓋起來也慢,用籬笆的話,到時候走的時候一拆就行,弄起來也快。

    季清不禁朝陳青巖看去,心裏感慨,她原以爲陳青巖是個搞學術的,這種粗活幹不來,沒想到竟是非常厲害。

    陳青巖感覺到視線,擡頭看向季清,季清走過去,問陳青巖:“中午飯吃了嗎?”

    “喫過了,我做的麪糊糊,給你留了一碗。”陳青巖朝屋子看一眼,“幾個娃都在炕上,你把他們叫出來,活動一會身體。”

    “好。”

    季清走進屋子,看到溫在爐子上的碗,心裏又美起來。

    真不錯,還知道給她留一碗飯。

    除了臥牀靜養的盼娣,季清打發幾個孩子出去玩,自己則圍着爐子坐下,喫陳青巖做的麪糊糊。

    本以爲肯定不怎麼好喫,畢竟沒見過陳青巖做飯,麪糊糊賣相也難看。

    可誰知一嘴下去,竟意外的入口,完全不像陳家老大媳婦做的麪糊糊那麼割嗓子。

    季清就着王大媳婦家送的鹹菜,吃了半碗,剩下的放一旁。

    剛打算把這幾天賣的錢點一下,突然就聽到屋外傳來熟悉的哭鬧的聲音。

    出了屋,就看到老太太和陳芬芳正跪坐在籬笆外,大聲地哭着喊。

    “老二啊,娘這麼大歲數了,娘求你了,你就把你妹妹饒過啊,她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

    “就是,二哥,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陳青巖拉着老太太:“娘,你先起來。”

    “我不起,你今天不答應饒過你妹妹,我就給你跪到死。你跟你妹妹都是我生的我養的,你今天不放過她,就是不放過我啊。”

    季清聽着,心底泛起冷笑。

    聽聽老太太這幾句話,每一句都是典型的道德綁架。

    這是看硬刀子不行,來軟刀子了。

    要是放在那些媽寶男、沒主意的男人身上,肯定就被制服住了。

    可很明顯,陳青巖不是那種類型。

    陳青巖看拽不起來老太太,自己也跪下了,就與老太太對着跪,也不說話,由着老太太又哭又打。

    季清看不下去,咳嗽一聲,打斷老太太和陳芬芳的表演。

    她抱着胳膊,譏諷出聲:“這是幹啥呢,唱大戲呢?”

    老太太和陳芬芳面色一僵,隨後很快反應過來,再一次嚎哭出聲。

    陳芬芳哭着站起來,走向季清:“二嫂子,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給我一個機會吧,我給你道歉,給盼娣道歉,我以後不會再做那種傻事了。”

    老大大緊接上,“啊!我教不好兒女啊!我的錯啊!要打要罵就衝着我來吧!”

    季清退後一步,避開陳芬芳那一手的鼻涕水,繞過去站在老太太面前。

    “你們真是來認錯的?”

    陳芬芳快速回答:“真的,二嫂子,我真知道錯了,我以後都不會再做錯事了,我們怎麼說也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就原諒我吧。”

    “確實,一家人不說兩家活。”季清點點頭,陳芬芳剛要欣喜,季清卻是話鋒一轉,“我接受你的道歉,二百塊拿來,以前的事一筆勾銷。”

    “啊?”陳芬芳還沒來得及高興,聽到季清還是要二百塊,臉又垮了下來。

    看着立馬就不哭了的陳芬芳和老太太,季清忍不住對着天空翻了個白眼。

    以爲掉幾滴假惺惺的眼淚就可以不給錢了?

    不可能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