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季清陳青巖 >第64章 大掃除
    “全村面前點名……”老大有些難堪,向張樹林求情,“支書,這會不會太過分了,我娘她年紀大了,好面兒,能不能換個別的方式啊。”

    不滿公安局的抓捕,偷偷摸摸搞賄賂,張樹林自認這樣處罰已經是夠輕了,被陳老大這麼一質疑,他立馬就火了。

    “現在好面兒了?明知道不能做,還硬做的時候,怎麼不想到有這麼一天?就這麼個決定,已經是我看在咱們鄉里鄉親的份上了,不然,早就上報給公安局了!”

    “是是是。”碰了個硬釘子,老大不敢再多嘴,乖乖聽訓。

    訓完老大,張樹林讓人把老太太和老李都帶來,兩人被各自問完話,都知道自己接下來可能要受罪,這會都比較安分。

    張樹林把對兩人的懲罰說了,當聽到要在全村人面前點名,老李恨恨看着老太太,恨不能把老太太給生吃了。

    老太太卻是關注着另一件事,“那我被搶的錢呢,不給我找了嗎?”

    “你說的是,你拿上去老李家,準備給老李的那兩千塊?”張樹林問。

    老太太還沒應聲,老李就喊起來:“我沒見過她的錢,不信了去我家搜!”

    張樹林瞪向老李,“沒說你見過,你悄悄!”

    接着,他問老太太,“你說你拿了兩千塊去找老李,有人見過你這兩千塊嗎,或者,你能證明你真的拿了兩千塊嗎?”

    總不能空口白牙說自己揣着多少錢,就真的有多少錢吧。

    老太太語結,拿出兩千塊贖人這事兒,別說老大和老大媳婦了,她給老陳頭都沒說,只說要拿些錢出來,具體多少,她沒透露過。

    所以,沒人能爲她證明。

    她頓時就急了,“支書,你要是揣着錢被人搶了,人家讓你證明你確實拿着錢,你怎麼證明,你這是爲難我啊?”

    張樹林一臉漠然,“我沒錢,別人沒得搶。”

    真是的,以爲人人都是千元戶呢,這幾天要辦年貨,家裏的錢全部都被花了,他身上連一毛都搜不出來,別說一塊十塊了。

    他這麼一窮二白的,光是聽着人家拿兩千塊出來賄賂,太陽穴就突突突得漲着疼。

    老太太還要再辯駁,一旁的大隊長王建華開口了:“陳老太,前幾天你可是在我們這裏發了誓的,說你自己沒錢,沒錢給陳青巖分,怎麼突然又有兩千了?”

    “我……”

    “你是不是還有錢?”王建華冷冷看着老太太,言辭犀利,“你要是還有錢,就拿出來給陳青巖分了,那可是人家掙的錢,現在分家了,理應把錢也分一分。”

    老太太聽王建華這麼說,想到家裏還藏着三千五,立馬嘴巴閉得緊緊的。

    她已經損失了兩千了,不能連那三千五都保不住!

    “我問你,你還有錢沒?”王建華追問。

    老太太怕自己露餡,掐着大腿嚎起來,“總共就那兩千啊,我東東的買命錢,還被人搶走了,現在錢沒了,人也沒救出來,我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王建華看老太太又開始演戲,懶得搭理,到旁邊跟小隊長聊天去了。

    張樹林見老太太滿嘴胡話,也不知道哪句真的哪句假的,也懶得去追究了,他讓文書寫了兩份檢討,叫老太太和老李一人拿着一份,跟着念。

    到時候開會批評的時候,他們要上去背檢討。

    ……

    又過了兩天,到了臘月二十九。

    季清和陳青巖領着孩子們對新房進行大掃除,先把所有要洗的牀單被褥拆了,統統拿到外面,再拿長笤帚踩着凳子,把房頂的土和蜘蛛網都掃乾淨。

    招娣和家旺負責收拾雞圈,必旺人小力氣小,負責看着雞籠子,不讓雞跑出來,盼娣則是打水洗抹布,把屋子裏的傢伙事兒挨個擦一遍。

    “嘶——”季清捂着肚子,倒吸一口冷氣。

    陳青巖見了,走過去扶住季清,盯着季清按住的小腹問:“怎麼了?難受?”

    “有一點……”季清臉色難看,對自己很是無語,好端端的這個時候來例假,這不是坑爹呢嘛!

    “那你去歇着,我來。”陳青巖說。

    季清看着面前一大盆要洗的牀單被褥,頗爲無奈,盼娣雖然是幹家務活的一把好手,但她畢竟還小,那胳膊上也沒力氣,牀單擰不動的。

    她搖搖頭,“算了,我忍一忍吧。”

    反正也就疼着這麼一陣子,忍過去就好了。

    說着,她坐到小板凳上,手伸進洗衣盆裏,平時只覺得涼的水在這一刻變得刺骨,季清倒吸一口冷氣,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你放着,我來。”陳青巖將季清的所有反應盡收眼底,他把季清的手從涼水裏撈出來,用袖子擦乾,推着季清進屋。

    季清卻是不肯,“盼娣還在收拾屋子呢,我進去也沒法睡,這會兒太陽挺大的,我就坐院子裏吧。”

    於是,陳青巖進屋拿了個凳子,把凳子放在陽光最足還能靠着牆的地方,讓季清坐下,又拿了個棉襖,給季清穿上。

    季清看着陳青巖雖然嘴上不說,行動上卻對她充滿了滿滿的保護欲,心裏也是暖洋洋的。

    看她坐好,陳青巖往上擼起袖子,坐在小板凳上開始洗牀單。

    他洗得很認真,抓着牀單在搓衣板上搓的手法,比季清還要熟練。

    院子外有路過的別家女人,看到這家居然女人在一旁坐着,男人哼哧哼哧洗牀單,皆是又震驚又羨慕。

    村裏的男人,哪個回到家不是大爺,往那兒一趟,什麼也不幹,就等着媳婦伺候,哪家男人能幫襯着做個飯,就已經好得不行了。

    哪有像季清這樣的,女人坐着,男人洗物件!

    心裏沒那麼齷齪的,紛紛羨慕季清命好,嫁了個好男人,又能掙錢又主動分家,還不當大爺願意在家裏幹活,這是幾輩子修好的福分啊!

    心裏齷齪一點的,眼紅季清待遇好,一個個碎嘴子說家裏地位顛倒,女人壓着男人,那可是要出大事的,用詛咒別人,來安慰自己。

    對於這些風言風語,季清能想到,但她不在乎。

    期間,王大送來王大媳婦做的油炸麻花,看到陳青巖在院子裏洗衣服,也是一愣,放下麻花就走了。

    回到家把這事兒跟媳婦一說,立馬被王大媳婦找到由頭,好好引導了一番,要做一個真正疼媳婦的男人。

    季清星星眼看陳青巖洗完牀單,擰乾了晾起來,尤其是折牀單的手法,嫺熟到可怕,不由開玩笑:“我怎麼感覺,要是有洗牀單大賽,你去了能獲獎呢。”

    不是吹捧,是真心話。

    陳青巖把牀單上的褶皺拍掉,又彎下腰去拿被套,順便回答季清:“在外面上學的時候,經常給同學們洗,洗習慣了。”

    他說得那麼輕鬆隨意,彷彿在說喫飯喝水這麼簡單的事一樣。

    季清聽後,怔住。

    她知道陳青巖在外面苦,卻不想居然這麼苦。

    陳青巖晾完牀單被褥,又把水盆裏的水倒掉,見她一直盯着自己看,走過來站在她身邊,忍不住笑着問:“看我幹什麼?”

    季清很想也回他一個微笑,但她心裏難受,笑不出來。

    她深深看着他,問:“那天在老李家門前,老太太說你在外面過好日子,你心裏肯定難受壞了吧。”

    陳青巖沒想到季清會突然說這個,他咬脣垂下頭去,很快又擡起來,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季清。

    “嗯。”他承認。

    在她面前,他沒什麼好裝假的。

    “這些年,你辛苦了。”季清說不出情話,如實說。

    “不辛苦。”陳青巖卻突然笑了,他看着她,勾起嘴角,“我現在什麼都有,我一點都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