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孫大爺這麼說,大家都清楚,這兩人流氓罪沒跑了,張寶物可能還會有別的罪。
醜老漢雖然腦子有問題,但也知道流氓罪的厲害,登時一屁股坐下開始耍賴:“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想娶媳婦啊!”
丁秀呸一聲:“你想去媳婦就好好娶,把人約到蘆葦地裏壓人姑娘算什麼事!”
別以爲腦子有點問題,就可以以此爲藉口逃脫處罰。
都知道流氓罪可怕,能不知道把姑娘壓在地裏是錯誤的?
誰信啊。
等衆人從派出所出來,天已經黑了。
藉着派出所門口的燈光,張娜撲通在小飛面前跪下,通通通給小飛磕了三個響頭。
“今天要不是你,我這會可能已經死了。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小飛驚得直往旁邊躲,“妹子你別這樣,我受不起啊,是陳哥發現不對勁,叫我跟着去看着點的,你要謝,就謝陳哥。”
張娜聽後,跪着轉了個方向,對着陳青巖和季清,又磕了三個響頭。
“清姐,姐夫,張娜又給你們添麻煩了,你們的大恩大德,張娜這輩子都不會忘,做牛做馬報答你們。”
她一邊說,一邊哭。
劫後餘生的欣喜和不知所措,使得她流淚滿面。
她自己也沒想到,本是報着死的心去的,結果又一次被季清和陳青巖救下。
他們一直在拯救她。
季清剛暴打完張寶物,心累得說不出話,陳青巖見狀,說:“你快起來吧,我們纔要謝謝你,替幾個孩子着想。”
張娜搖頭:“他們本來就是無辜的,張寶物這個畜生是衝我,是我連累了你們。”
丁秀看不下去,伸手扶起張娜:“行了行了,要我說,你們都是冤枉的,錯的是那畜生敗類,現在你們都沒事,皆大歡喜,都別自責了。”
注意到季清狀態不好,丁秀也不想再說下去,她果斷道:“小飛,以後你有空的話,多跟張娜李妮子相處相處,讓旁人看到她們兩個姑娘身邊也有男人,不至於起了歹念欺負她們。”
經過今天這件事,小飛正義感暴增,當即點頭:“我會照做。”
陳青巖摟着季清,聲音冷淡:“那就先這樣,各自回家吧,晚上回去好好睡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丁秀:“行。”
見季清腳下漂浮,陳青巖也不顧衆人還沒走,一個打橫將季清抱起,快步就朝着家裏走去。
小飛和小飛的夥伴們看見,皆是一臉驚訝。
甚至還有人湊上來,對着小飛耳語:“飛哥,不愧是你崇拜的男人啊,文能當天才,武能抱媳婦,也太爺們了。”
小飛自豪挺胸:“當然了,不爺們能讓我崇拜嘛。”
接着,小飛和夥伴們前後送張娜和丁秀回家。
有了陳青巖這個爺們的榜樣,以及小飛和小飛夥伴們一幫忠實的追隨者,青巖鎮的風氣在某一瞬間突然就正了起來,男孩子們紛紛以能保護女人爲榮。
李妮子和孩子們等得焦急,看陳青巖抱着季清回來,嘩啦啦涌上去圍住陳青巖和季清。
“娘,你怎麼了?”
“清姐,出啥事了?”
陳青巖看一眼門口,對李妮子說:“張娜已經被送回去了,你去陪着她吧,有什麼疑問,你問她就行。”
言下之意,讓李妮子離開。
李妮子忙點頭,“那我去了,清姐,你保重啊,我明天早早來看你。”
李妮子跑出去,陳青巖一邊抱着季清往屋子裏走,一邊吩咐家旺:“去把大門拴上,倒水洗漱。”
他有條不紊地安排着,孩子們雷厲風行執行。
待幾個孩子洗漱完,陳青巖也給季清擦了臉,季清感覺好了些,把幾個小孩叫進屋。
小孩們一個個眼睛滴溜溜轉着看季清,黑不溜秋的眼珠子裏滿是擔憂和害怕,尤其是必旺,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跟哭了一樣。
季清嘴角微微揚起,扯了一個笑容:“娘沒事,就是……被嚇到了。”
聽季清開了口,招娣纔敢問:“娘,你被什麼嚇到了?”
“被壞人。”季清看着小孩們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她強行忍住,依舊笑着說:“所以你們以後晚上不能亂跑,外面壞人太多了。”
陳青巖看季清強撐着,咳嗽一聲:“都回去睡吧,娘有爹照顧着,你們好好睡覺,明天早上起來看娘。”
招娣還想說話,被盼娣拉住。
盼娣:“娘,你好好休息,我們明天早上起來做飯,你多睡會。明天還難受的話,找魂婆子給你叫叫。”
她說完,拉着弟弟妹妹離開。
季清看向陳青巖:“你能不能,去看着他們睡下。”
陳青巖點頭:“行。”
陳青巖聽季清的,出去分別到東屋和西屋,看着四個孩子上炕睡下,囑咐他們好好睡覺,不要讓娘擔心,這纔回到主屋。
拴上門,陳青巖上炕,把季清抱進懷裏。
“沒事了,現在已經沒事了。”
他摸着季清的頭,一遍一遍重複。
季清雙手抓住陳青巖胸口的衣服,埋頭在陳青巖脖頸,流下一串串滾燙的眼淚。
“他們是我的孩子,誰都不能欺負他們。”
“他們是我的孩子啊。”
直到這一刻,她終於意識到,在她的心裏,她已經徹底將這幾個孩子當成了她自己的孩子,她現在不是替別人帶孩子,她就是養她自己的孩子。
陳青巖不發一言,用結實的胸膛,給季清溫熱有力的擁抱。
……
第二天,陳青巖醒來的很早,季清還在他懷裏睡着,他便沒有動。
院子裏孩子們已經起來了,廚房的方向發出一些被刻意壓低的聲響,沒過多久,香味就飄了出來。
聽着屋檐下孩子們擔心孃的話語,再想到季清昨晚那激動的反應,陳青巖忍不住摸摸季清的腦袋。
娘心疼娃娃們,娃娃們擔心娘,真好。
季清睡得並不踏實,沒過多久就醒了,她睜開眼睛,也聞到了從廚房裏傳來的飯菜香味。
“幾點了?”她問。
陳青巖:“七點。”
季清愣了幾秒,才坐起來,陳青巖不讓她起:“你再睡會吧。”
季清搖頭:“睡不住。”
陳青巖難得強硬,壓住季清的肩膀:“你睡着。”
他走過去開了門,對成一排站在院子的四個寶貝疙瘩說:“今天咱們到主屋喫早飯吧,你們端過來。”
幾分鐘後,主屋的炕上支起炕桌子,季清裹着被子坐在炕上。
炕桌子上是三道清炒小菜,還有熬得黏黏的小米粥。
招娣怯生生看着季清:“娘,你今天好點沒,要不我們叫大夫來,給你開個藥掛個水?”
家旺:“還有魂婆子。”
季清搖頭,擺擺手:“喫飯吧,我沒事,昨天晚上是情緒太激動了,一時間有些緩不過氣,今天好多了。”
盼娣:“真的嗎?”
季清:“真的。”
必旺踢掉鞋爬上炕,抱住季清一邊胳膊,肉嘟嘟的小臉蹭蹭:“娘,不怕,小旺護着你。”
季清瞬間被必旺逗笑,心裏暖得不行,她挨個摸了摸幾個小孩的臉頰,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娘真沒事了,來,喫飯,喫完了你們還得去學校。”
他們的笑容和關心,比什麼大夫魂婆子都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