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事?”李妮子拉住季老太追問。
季老太本身就不是個喜歡說三道四八卦的性格,這事兒又關乎自家人,她更是不肯多說,“你回去問你娘吧,或者等過幾天,大家就都知道了。”
李妮子見狀,使出殺手鐗,“嬸嬸,我可是跟着清姐做事的,清姐家裏出事了,我當然是越早知道越好,再說從別人嘴裏,我知道的說不定是別人編的假的呢?”
她如此詭辯,季老太倒是被她給唬住了。
季老太不想給屋內幾人聽到,便把李妮子拉到一旁,將自己所有知道的細節都說了。
李妮子聽完,只震驚了幾秒,很快就神色如常。
“那這會兒,陳家人肯定亂成一團了吧。”她喃喃自語。
季老太搖搖頭,嘆氣道:“這誰知道呢,大過年的遇上這種事,換誰家都夠嗆,反正我是不相信青巖會因爲他們不乾淨就斷絕關係,肯定他們會做了啥別的事了。”
李妮子卻不以爲然。
她撇撇嘴,對季老太道:“嬸嬸,這事兒你也別說得這麼絕對了,其實我還挺了解姐夫的,他這個人,有時候是有些冷酷。”
“啊?”季老太愣住,“是嗎?”
李妮子又說:“你不知道,之前姐夫的親弟弟遇到點麻煩,去找姐夫幫忙,姐夫愣是沒幫,說讓自己想辦法去。”
季老太:“還有這事啊……”
李妮子:“姐夫這個人,對自己家裏人挺狠的,我記得他弟弟之前說,因爲姐夫覺得他們沒能力沒背景,所以把他們當拖油瓶呢。”
季老太:“額……”
“看吧,娘你就不要再幫他們說了,我早說了陳青巖不是什麼好貨!”季秀凌厲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
季老太飛速扭頭,哎一聲,“秀秀,你小聲些!”
季秀冷哼一聲,不以爲然,“怎麼,敢做不敢被人說啊,娘,爹糊塗了你也糊塗了嗎,那個陳青巖,你看他正眼瞧過咱們家誰?”
“不管咋樣,他都是你妹的男人,你再這麼胡說八道,就也回鎮上去,呆着讓我生氣!”季老太說不過季秀,扔下這一句,氣呼呼走了。
剩下季秀和李妮子,李妮子剛想開口,季秀卻沒好氣道:“你也趕緊走吧,我看你也不是什麼好人。”
在季秀眼裏,跟着季清的,能有什麼好貨色。
原本,李妮子還想跟季秀攀談幾句套點話呢,見季秀壓根不搭理她,也不打別的心思了,直接告辭。
這個季秀,真是腦子太差了,怪不得被季清壓制的死死的。
呵,蠢女人。
從季家出來後,李妮子沒有回家,而是提着東西直接去了紅山根村,她要去找陳向東。
陳家這邊,陳青巖撂下狠話走後,他們一開始還沒當回事,該哭哭該鬧鬧,直到第二天,還是不見陳青巖蹤影,這才着急了。
一問大隊長,更是絕望。
得知陳青巖態度堅決後,老太太直接放飛自我,對着來家裏的人一通哭天喊地,控訴陳青巖拋棄自己,控訴高成進害人。
反正說來說去,自己最無辜,總有刁民想害朕。
聽得大隊長一陣陣腦袋疼,實在理解不了老太太這腦回路,明明是高成進犯錯造成今天這個局面,咋老太太傳遞的信息變成了陳青巖嫌貧愛富,得魚忘筌?
也真是有夠奇葩的。
他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把老太太和陳芬芳說的話一句句都記上,打算等之後見面了給陳青巖看。
就衝老太太這德行,要是陳青巖哪天后悔斷絕關係,他都得攔着!
陳向東昨天被陳青巖帶回來後,掉頭又去找狐朋狗友訴苦,喝酒喝多了,一覺睡到了今天,醒來後回到家裏,這才得知陳青巖已然跟陳家斷絕了關係。
他要去陳青巖,被陳芬芳拉住。
“不要去,咱們有點骨氣!他瞧不上咱們,咱們也瞧不上他!”
陳向東本來就是個沒腦子還一點就炸的,聽老太太和陳芬芳一頓胡扯,已然堅信陳青巖就是因爲嫌棄這個家才離開的。
這也正好說明了,爲什麼陳青巖總是不願意幫助他,還教育他。
他迅速加入由陳芬芳和老太太組成的討伐陳青巖大隊,不停想着未來要怎麼怎麼厲害,怎麼讓陳青巖好看。
李妮子到的時候,陳家正在吵架。
此次吵架的內容更奇葩,老太太和陳芬芳鬧了一天,都餓得不行,喊着讓老大媳婦去做飯,老大媳婦煩透了陳芬芳這事,現在看陳青巖直接和陳家決裂,自己也恨不得和老太太陳芬芳決裂。
老大媳婦嘴上應了,心裏卻老大不樂意,做飯的時候故意使壞,煮了一鍋沒熟的面就端過去了。
老太太一喫,當場就吐了出來。
接着掐腰罵老大媳婦做不好一頓飯,老大媳婦回懟想喫什麼自己做去,老太太又開始罵老大媳婦趁着家裏出事,故意糟踐人,喊着讓老大動手打老大媳婦。
雞飛狗跳之際,陳興龍又跑出來,吼老太太欺負自己娘,心眼忒壞。
老太太沒想到自己會被自己的長孫給罵了,又哭又要撞死,說自己活的太憋屈,老大實在受不了了,爲了讓衆人覺得自己是個孝順的,開始動手打兒子和媳婦。
這下,更是一場混戰。
喜歡看熱鬧的鄰居都看不下去陳家這些破煩事了,一個個都回家了,心裏更是想着從此以後要躲得遠遠地,以免被連累。
也就只有李妮子明知前方是一坨爛泥,還硬要往上湊了。
李妮子站在門口看了幾分鐘熱鬧,終於被陳向東看到,對視一眼後,陳向東走向門口,冷漠開口:“你來幹什麼。”
“給你。”李妮子把籃子上面的布掀開,遞給陳向東,“大過年的,我想着來看看你。”
陳向東一眼看到籃子裏的糟肉和大白饅頭,正是剛纔季老太給李妮子娘裝的,她咕噥嚥了口口水,朝屋子裏還在打打鬧鬧哭喊的一堆人看了眼,對李妮子努努下巴,“走吧,出去說,這兒太吵了。”
一直走到聽不見聲音的地方,陳向東才一屁股在田埂上坐下來,要過李妮子的籃子,把饅頭掰開,糟肉夾進去,大口喫起來。
連續喫完兩個大饅頭,他才吐出一口氣。
“一天天真是煩死了,飯都喫不好。”
李妮子見陳向東氣色好些了,纔開口問:“聽說陳青巖跟你們斷絕關係了,這事是真的嗎?”
陳向東掀起眼皮掃過去,“你怎麼知道?”
“我們村都在傳呢。”李妮子在陳向東對面蹲下來,將籃子裏剩下的一些曬地瓜幹遞給陳向東,“你們家這事,現在是鬧得人盡皆知了,其實我是擔心你,所以纔來看看的。”
“有什麼好擔心我的,我好得很。”陳向東接過地瓜幹啃起來。
他就是煩,覺得特別煩。
家裏一個個麻煩事怎麼那麼多,先是高成進,接着又是陳青巖,怎麼就沒一個人消停點,讓他舒舒服服過個年。
李妮子眼珠子一轉,安慰陳向東:“放心吧,這些爛糟事很快就過去了,再說就算過不去,過幾天你到縣城去,這兒的事愛怎麼樣怎麼樣,眼不見爲淨,你就當不知道。”
陳向東也贊同:“就是,到時候他們愛咋樣咋樣,都與我無關。”
可說完這句,他又發愁起來。
現在陳青巖直接跟他們家劃清界限了,到時候他到了縣城裏,又要以什麼理由跟張立新混在一起呢。
真是想想就頭大。
李妮子並不知道陳向東心裏這些小九九,她還挺期盼能再次見到張立新的,也不知道過了一個年,張立新有沒有認識什麼新的女孩,家裏有沒有給他介紹相親。
懷揣着自己的心思,她對陳向東道:“初五那天我就恢復上班了,要不你到時候也到縣城唄,叫上張立新,咱們三個聚一聚,你就當散散心。”
“……我再看吧。”陳向東敷衍地應着。
他還不想這麼快讓張立新知道他已經沒用了,可他又很想離開這亂糟糟的家去縣城,糾結之下,他只能給李妮子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接着,李妮子又跟陳向東說了會話,看天色也不早了,便起身離開。
回到家中,李妮子的娘問李妮子季清家咋說,李妮子便說季清不在,自己跟季清的娘還有姐姐聊了會天。
她沒說自己去了陳家的事,更沒有提季清的娘給她裝了回禮。
如此,李妮子娘並不知道季老太對她的示好,兩家之後也還是沒什麼走動。
第二天便是初四,下午李妮子就從家裏出發,前往鎮上,初五她要去縣城店裏上班,初五再從村裏走來不及,所以提前一天到鎮上。
張娜一個人住了幾天,看李妮子回來,特別開心。
她把自己這幾天研究做的好喫的拿給李妮子喫,還告訴李妮子,自己去季清家吃了涮菜,那涮菜可好喫。
李妮子聽了,頓時眉頭一擰。
“他們還有心情喫什麼涮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