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向停車場的路上,甘棠隨時準備扶着摔倒的喬律師。
事實證明,喬一鳴並不需要。因爲他知道自己的酒量線在哪裏,他也絕不允許自己醉酒失態。
代駕司機已經在等待,甘棠本想自己打車回去,喬一鳴卻吩咐司機先送她回學校。
汽車發動後,喬一鳴扶着額頭,閉上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
甘棠坐在一邊,懷裏還抱着打包盒。
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喬律師,甘棠看見眼鏡安靜地架在他的高挺的鼻樑上,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窩。
好看的下頜線棱角分明。扶着額頭的手也那麼修長漂亮。
心跳好快!甘棠惶然按住自己的胸口。
司機把車平穩地停在了甘棠的學校門口,而喬一鳴恰好在這時睜開了眼睛。
“小棠,再見!”
甘棠緊捏着手裏的打包盒,她心中的疑問在心裏來回亂竄:“喬律師,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好,你問。”
“其實楚小語的案子是你對我的考驗吧?”
喬一鳴眉尾閃動了一下:“爲什麼這麼說?”
甘棠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的揣測:“勞動合同在我入職的時候就可以籤,但是您並沒有,而是等到了楚小語案結束之後。其實您一早就看出楚小語案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於是您把它扔給了我。如果我沒有通過考驗,就不能成爲您的助理吧?”
“小棠,你很聰明。”
喬一鳴的稱讚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得到答案,甘棠的內心也不用在糾結。
她下車和喬一鳴道別:“喬律師,路上小心。我代表室友謝謝您的款待!也謝謝您給我的機會和維護。”
喬一鳴笑着點頭:“晚安!”
“晚安!”
回到寢室已經很晚,可大家都沒有睡着,可以在等着甘棠似的。
室友們集體打趣她:“小糖糖,我們還以爲你今晚不回來了呢!”
甘棠白了這羣損友一眼,把打包盒扔在桌上:“今晚我們律所在日料店聚餐,這是給你們打包回來的!”
日料!
室友們一聽,頓時來了精神,紛紛從牀上下來。
“哇,這日料看起來真精緻,你們律所真是壕氣!”
姑娘們一邊感嘆一邊大快朵頤。
甘棠累極了,她匆匆洗漱後爬上了牀。
損友們哪裏肯放過她,紛紛擠上了牀:“小糖糖老實交代,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新情況啊?”
最近甘棠早出晚歸,忙得見不到人影,大家都猜測她是不是談戀愛了。
甘棠躺在牀上,用被子蒙着腦袋:“我累了,有多遠滾多遠!”
損友們聯合起來扯掉她的被子,一起撓她癢癢。
“小糖糖,你說不說!說不說!”
正嬉鬧着,甘棠手機響了起來,是楚小語打來的電話。
甘棠連忙下牀走到陽臺才接通了電話。
“小棠姐姐,你睡了嗎?”
“沒有。小語,你最近怎麼樣?”
“小棠姐姐,我很好。這次給你打電話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我準備轉專業了。”
“轉專業?什麼專業?”
“法律。我想像你一樣成爲一名優秀的律師,那樣就能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甘棠低笑:“小語,我沒你想的那麼厲害,我只不過是個職場新人。你就把喬律師當做你的榜樣好了。”
楚小語立馬反駁:“不,你在我心裏就是威風凜凜的大英雄!是我學習的榜樣!將來我要像你和喬律師一樣沉着霸氣!”
兩個人在陽臺聊了好久。
看見楚小語能重拾生活的信心,甘棠很欣慰。
甘棠泛起酸楚,圓圓,姐姐什麼時候才能成爲你的大英雄,把你找回我們身邊呢?
轉身準備回屋睡覺,甘棠被玻璃上的幾張臉嚇了一跳。
損友們紛紛從屋裏出來:“小糖糖,你剛纔和誰打電話呢?是不是你那個帥氣多金的老闆?”
甘棠深吸一口氣,體內的洪荒之力終於爆發:“你們幾個八婆,看我今晚不好好收拾你們!”
損友們嚇得紛紛逃竄,寢室裏尖叫聲和歡笑聲此起彼伏。
快畢業了,就連宿管阿姨也不會過多去幹涉她們。
畢竟短暫的相聚之後就是長久的離別。
明德大學圖書館。
楚小語放下手中的書本,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
她得趕緊去食堂喫飯,晚了就沒有了。
匆匆跑下樓,剛走到門口傾盆大雨猝然而至。
沒有帶傘,她只好站在圖書館門口等着雨小一點。
忽然,一把打傘舉過頭頂,擡頭一看,居然是顧蘅!
楚小語下意識退後了兩步:“顧蘅,你離我遠一點!”
雖然她無罪釋放,可是學校裏的人避她如蛇蠍。
顧蘅眼睛裏寫滿了失落:“小語,爲什麼?”
“和我走太近,你會被他們孤立的。而且,你······”
顧蘅知道她所有不堪的過去,她根本就無法面對顧蘅。
顧蘅泛起盈盈淚光:“小語,我不怕!從前是我太軟弱,一直不敢靠近你。從今以後,我要和你做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就像我們小時候一樣!”
“顧蘅,你別固執,這樣對你不好!”
楚小語的拒絕並不能讓顧蘅退縮,他搶過楚小語的書包,道:“走吧,去遲了,好菜都被搶光了。”
一朵漂亮的傘花盛開在雨裏,傘下是兩個心事重重,並肩而走的男女。
走到食堂,楚小語打了菜躲在不起眼的角落裏。
顧蘅端着餐盤執拗地坐在了她對面。
“顧蘅,大家都看着你,你快走吧!”
顧蘅環顧四周,對上那些偷偷投射過來的怪異目光。
“小語,我不走。我說過了我們要做好朋友!”
楚小語起身想要走,只聽顧蘅很急切:“你要是走了,我就每天在教室門口,圖書館門口等你!”
楚小語無奈又坐了下來:“顧蘅,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只是做了我一直想做,卻沒敢做的事情。小語,我提交了轉院申請。”
楚小語一臉茫然。
“我也要學法律。不止因爲你,還因爲喬律師和小棠姐姐。將來我也想像他們一樣!”
楚小語驚得張大了嘴:“顧蘅,你不要一時衝動,這可是關乎一輩子的事情。”
顧蘅搖搖頭:“我沒有衝動,難道你不認爲做一名法律人也是一件非常值得驕傲的事嗎?”
顧蘅的話,楚小語無法反駁,因爲她也那麼堅定地認爲着。
“小語,將來畢業後,我們一起去朝暉實習好不好?然後一起成爲裏面的專職律師,我們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顧蘅規劃了一個很美好的未來,楚小語嚮往的未來。
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剎那間,雲開霧散,陽光灑進了食堂的每一個角落。
顧蘅看着陽光,滿臉希冀:“小語,你看雨停了,太陽出來了!”
楚小語伸出手,看着手心裏的陽光,思緒萬千。
“小語,再黑再長的夜晚也會有盡頭,黎明終究會到來。現在黑夜過去了,讓我陪你一起迎接光明好不好?”
楚小語扭頭正對上顧蘅那熾熱的目光,她鼻子一酸,點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