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切地呼喚着：“一鳴！一鳴！”
喬一鳴回過身：“王媽媽，對不起，又讓您操心了。”
王媽媽看着他紅腫的臉和嘴角的血漬，頓時淚如泉涌：“我的好孩子，你千萬別怪夫人。你們剛纔的話我都聽見了。夫人她是關心你，我要是你親媽，我也會擔心你的婚姻和事業。”
“王媽媽，您知道的。我和我媽之間隔了千山萬水，我們好不了了。對了，我有一個新年禮物送給您！”
喬一鳴從車裏拿出幾個禮盒。
王媽媽遲疑地接過來，打開其中一個，裏面竟然是一枚鑽石戒指！
她驚得眼睛都大了一圈：“一鳴，這大貴重了，我怎麼能收！而且我一把年紀了，哪能用得上這個！”
和麪對餘姚時冷漠的表情不同，現在的喬一鳴滿是溫柔：“聽說您兒子要結婚了？現在結婚都流行送三金，您把這些送給您未來兒媳，你們婆媳的關係一定很融洽。”
喬一鳴剛入行的時候，接了一個離婚案。
女方當事人一直抱怨婆家沒有給她買三金，覺得沒有受到尊重，以至於後來爲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引發家庭大戰。
這件事，喬一鳴一直記在心裏。
王媽媽急着把禮盒送還給喬一鳴，喬一鳴一把握住她的手推回到她面前：“王媽媽，您照顧我二十多年。在我心裏，您就和我的親媽沒什麼兩樣。這就當我送給您兒子的結婚禮物，也當我對您的感謝。”
自從他離開家獨立生活，他就很少再見到王媽媽。
就像遠遊的兒子，再不能時時侍奉在母親面前。
王媽媽只得含淚收下：“一鳴，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喫我給你做的糖醋排骨。有空了，一定回來，我做給你喫！”
今晚的年夜飯也有她做的糖醋排骨，可惜還沒來得及喫，母子倆就已經鬧翻。
“好！”
喬一鳴給了王媽媽一個擁抱，然後駕車離開。
纔開出沒多遠，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甘棠。
“喬律師，您點的年夜飯大餐我已經收到了，謝謝您！除了謝謝，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是我好不容易纔培養出來的助理，要是跑了該怎麼辦？我可不得對你好一點。”
明明喬一鳴說話就會扯着嘴角的傷口，會疼，可他還有精力打趣甘棠。
“您說反了，您纔是我好不容易纔找到的老闆。您放心，我一定會牢牢抱緊您的大腿不會鬆手的。”
喬一鳴聽出甘棠那頭有人說話的聲音。
“小棠，你家裏還有其他人嗎？”
“嗯，小語他們一家在我這裏過除夕呢！”
這時，楚小語湊了過來：“喬律師，你要是也在這裏和我們一起過年就好了，可是你要陪家人。謝謝你給我們加餐啦！我和我弟還從來都沒喫過大龍蝦呢！”
那邊的熱鬧和開心似乎也感染了喬一鳴，讓他暫時忘卻了剛纔的衝突和煩惱。
“以後有空我還可以請你們喫法式大餐。”
電話那頭傳來了小語和小斌的歡呼聲。
到底是孩子，就算經歷了那麼重的創傷，但還是保持着孩子的天性。
甘棠拿回電話：“喬律師，謝謝您，祝您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忽然，天空飄起了雪花。
今天天氣預報說有小雪呢。
少了擁堵，喬一鳴的車依舊開得很慢，雪花漸漸灑滿了車頂。
在這隆冬裏，在這萬家團聚的日子裏，他忽然不知道該去哪裏，哪裏又算是他的家。
此刻，甘棠的家裏充滿了歡聲笑語。
小斌搶了姐姐碗裏的龍蝦肉，被姐姐追着打。
晚上十一點，春節聯歡晚會的節目已經到了後半截。
小斌迷迷糊糊往窗外一看：“姐姐，地上停了一層雪，我們要不要去堆雪人啊！”
“好哇好哇！”
楚小語興致勃勃答應。
沒辦法，甘棠被他倆拖着一起下了樓。
他們打雪仗堆雪人，好久好久都沒有這麼放鬆這麼快樂了。
十二點的鐘聲敲響，慶祝新年的禮花漫天綻放。
甘棠望着禮花，在心裏悄悄祝福：
爸媽，新年快樂！
圓圓，新年快樂！
琪琪、肖晴新年快樂！
還有喬律師，新年快樂！
“小棠姐，我們一起合影留戀吧！”
楚小語拉着甘棠一起在雪人前合了一個影。
昏暗的房間裏，煙霧繚繞。
喬一鳴木然坐在沙發上，彷彿一尊華貴卻又冰冷的雕像。
手裏的菸頭明明滅滅，成了這個房間裏唯一的光亮。
忽然，手機響起了微信的提示音。
打開一看，是甘棠發來了她和楚小語姐弟的合影，後面還有一段話。
“喬律師，你看小語現在過得多開心啊！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法律的力量。未來，能和您一起奮戰在法律一線，我很高興也很榮幸！祝您新年快樂！”
喬一鳴的視線停在了照片上，裏面的女孩言笑晏晏，如花一般美好。
難得的新年假期，人人都在走親串戚，或者結伴遊玩。
獨自在異鄉過年的甘棠只能靠睡打發時間。
以前工作太忙，她要把欠下的瞌睡一下子全補回來。
這不，已經是上午十點了，還在呼呼大睡的她被手機鈴聲吵醒。
她從溫暖的被窩裏不情不願伸出手摸到手機。
大過年的誰呀！
“甘棠，新年快樂！”
中學同學劉源的聲音興奮地從電話那頭傳來，嚇得甘棠一個激靈，瞌睡也嚇跑了。
“劉源，是你啊！新年快樂！”
“甘棠，今天我不用值班，一起出來玩吧！”
甘棠慢慢悠悠坐起來：“劉源你也沒回老家過年嗎？”
劉源嘿嘿笑着：“單位有集資房，我就買了一套。我爸媽現在也都搬過來了呢！”
“喲！劉源，你小子不錯啊，都是有房一族啦！”
“行啦行啦，我的大律師，你就別取笑我了。趕緊把你家地址發給我，我來接你！”
難得遇上老同學，甘棠也不客氣。
她給劉源發了定位後，麻利起牀洗漱。
把頭髮簡單紮了一個馬尾，擦了點潤膚乳，裹上厚厚的外套，甘棠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