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喬一鳴回答,甘棠已經出去打了熱水,倒了一杯在牀頭上放涼。
甘棠幹慣了農活,動作確實麻利,買菜做飯不過一個多小時。
不到七點,熱氣騰騰的早飯就已經送到了喬一鳴面前。
甘棠又打水替他洗臉洗手,搭好牀上飯桌,把早飯一樣一樣擺在上面,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十分熟練,簡直比護工還要利索。
喬一鳴望着她:“小棠,你可真會照顧人,尤其是病人。”
“我爸曾經出車禍在醫院躺了一個月,所以呀照顧病人我有經驗。喬律師,您別挑食,每種都喫點,這樣營養才全面。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嗎?要不要我餵你喫!”
喬一鳴第一次感到拘謹:“不用,我可以自己喫!”
一直以來他和任何人都保持着距離,甘棠第一次走進他的私生活,他還是很不習慣。
桌上有蒸蛋、有水果、有春捲和稀粥。
喬一鳴每一種都有好好嘗一嘗,味道還不錯。
果然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甘棠的獨立生活能力很強。
就在喬一鳴喫飯的時候,甘棠把狗糧倒在了金毛的狗盆裏:“大哥,你也喫飯啦!你要記得這是我給你買的,你可要睜大眼睛看清楚,以後別咬錯人了!”
大哥!
喬一鳴差點沒一口飯噴出來:“小棠,我看你對狗真的很忌憚。”
“當然啦!小時候這畜生咬了我屁股,害我趴着睡了一個月!”
甘棠撅着屁股,用手指了指:“就在這裏,如果你是女孩子我就給你看看,現在都還有碗口大的疤!”
呃······
冷靜如喬一鳴,也有片刻的愣怔。
甘棠聳聳肩,自嘲道:“不好意思喬律師,我私下裏和朋友都這樣。現在也不是工作時間,所以我······”
“挺好的!”喬一鳴淡淡一笑,“你把我當朋友挺好的!”
兩年了,甘棠跟着喬一鳴兩年。
這兩年裏,她從青澀變得成熟,對喬一鳴也從懼怕到淡然。
甘棠坐過來一邊喫一邊說道:“喬律師,您要是不嫌棄我,我就給您當一輩子的助理。”
“那怎麼行?你早晚要獨立的,而且我看你現在基本上能夠獨當一面了。”
甘棠鼓着腮幫子搖搖頭:“我現在面對案子很從容,是因爲我想到身後還有您!哪怕再過十年二十年,我都希望和您一起工作。”
“一起工作不一定做我助理,我們可以是搭檔,甚至是合夥人。”
甘棠歪着腦袋:“合夥人我可不敢想,只要您別扔下我就好。”
“你又不是我的寵物,說什麼扔下不扔下。”
甘棠指着貪喫的金毛:“喬伊是您家的狗子,我可以做你辦公室的招財貓呀!喵!”
說着,甘棠又做了一個招財貓的招牌動作。
喬一鳴被逗笑。
“喬律師您笑起來多好看啊!您就是要多笑笑。不管有錢沒錢,每個人都會有很多煩心事,但笑一笑十年少,笑一笑憂愁消!”
自從那天見了宋思秋他就病了,或許宋思秋就是他的心病。
喬一鳴睫毛顫抖了一下,但瞬間又恢復了平靜:“有你在我身邊,我只怕想不開心都難。”
想起昨晚,喬一鳴就忍不住想笑。
“好啊!您就讓我一輩子都陪在您身邊,您一輩子都會開懷大笑啦!”
喬一鳴用手指戳了一下甘棠的額頭:“鬼靈精,拐了一個大圈又把話題繞回去了!”
甘棠滿不在乎揉了揉自己額頭:“喫個春捲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喬一鳴表面依舊平靜,但內心已經驚濤駭浪。
剛纔他用手指戳甘棠的那一下,是他根本就做不出的親密動作,在他根本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就那麼自然而然發生了。
有些事情似乎超過了他的設想,朝着失控的方向去了。
在醫院住了幾天後,喬一鳴出院回到了家,醫生叮囑至少還要在家休養一週才能上班。
家裏還保持着當時救護車接走他的樣子。
“喬律師,您在一樓坐一坐,我先去給您收拾收拾您再上來。”
喬一鳴沒回答,徑直上了二樓。
臥室門口,園藝鋤頭被隨意扔在一邊,地上滿是木屑,再看房門,已經爛得不成樣子。
甘棠窘迫道:“我馬上就聯繫工人幫你重新裝一個!”
“沒關係,我來處理。”
甘棠趕在喬一鳴之前進了臥室,麻利地把他牀上的所有東西都收了起來:“喬律師,您的牀單被褥在哪裏,我先給您換上。”
“小棠,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別把我當沒長大的孩子。”
“不成!醫生叮囑我要讓您好好休養。我在這裏讓您覺得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幫您找一個家政阿姨。喬律師,您家這麼大,都沒個保姆打掃。您一個人住萬一有點什麼事,也有人幫忙照應······”
“我不喜歡有陌生人在家裏。”
空氣頓時僵住了,甘棠愣了兩秒:“對不起,我······”
甘棠想走不能走,爲難極了。
“我沒有說你,你是我朋友,我歡迎你到我家。”
甘棠尷尬地眨了眨眼睛,隨後又換上一副笑臉把喬一鳴按在臥室沙發上:“您就好好坐着,告訴我牀單被褥在哪裏。”
喬一鳴盛情難卻:“在衣櫃最上面。”
“好嘞!”
甘棠找來凳子,墊着取下了牀單被褥,然後麻利地換上。
她又把髒的抱到了樓下,返回的時候手裏多了吸塵器。
吸塵器是乾溼兩用,既可以掃垃圾又可以拖地,很快,臥室就被打掃得乾乾淨淨。
喬一鳴過意不去,想幫忙卻總是被甘棠阻攔。
偌大的別墅,被甘棠麻利地收拾了乾淨。
喬一鳴在網上選了中意的新房門,工人很快就送來裝上。
整個家又恢復如初,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可惜人心不是房子,哪怕過去多長時間都修補不了從前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