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很是感動：“謝謝夫人！謝謝一鳴！夫人，桌上的菜都是一鳴做的，我就是給他打打下手，您嚐嚐！”
餘姚和兒子的關係向來很糟糕，這還是兒子第一次做飯給她喫。
強勢如餘姚，現在也多了幾分溫情，飯菜嚼在嘴裏也格外的鮮美。
她這才發覺，原來兒子的廚藝這麼好。
一鳴從小就獨來獨往，家裏也沒個傭人，這些年他都是自己照顧自己過來的吧！
想到這裏，餘姚升騰起許多心疼。
喬一鳴夾了一個海蔘給母親：“媽，我記得您以前最喜歡喫的就是海蔘。”
餘姚很錯愕，她一直以爲兒子恨透了她，沒想到一鳴還記得她喜歡喫什麼。
“媽，您也快六十了，工作不要那麼拼，有時候也該停下來歇一歇。家裏人不多，也不需要那麼多錢。”
三年了，自從上次和兒子發生爭執已經三年。這三年來，母子就像憋着一口氣，誰也不見誰。
有時候餘姚也會想，如果自己溫柔一點，會不會結局不一樣。
夜深的時候，萬家團圓的時候，她也想去找兒子，但多年來的隔閡讓她始終無法邁出那一步。
工作早就融進了餘姚的骨血，儘管知道自己不可能停下來，但她還是點頭說了一句“嗯”。
喬一鳴又給王媽夾了一塊糖醋排骨：“王媽媽，您給我做了一輩子的糖醋排骨，今天換我做一回給你喫。”
王媽媽眼眶溼潤了：“謝謝一鳴，我喫！夫人，一鳴真的是一個很懂事很貼心的好孩子。”
這個家裏的所有愛恨情仇，王媽都看在眼裏，很多時候她多麼想勸勸，可是她又是那樣無能爲力。
年夜飯快喫完的時候，餘姚問了一句：“一鳴，今晚你還走嗎？”
喬一鳴笑得很輕很柔：“今晚我得陪着兩位媽媽跨年。”
餘姚欣慰地笑了。
喫晚飯，喬一鳴和王媽又進廚房洗刷去了，餘姚則來到了兒子從前的房間。
她拿出牀單被套親自給兒子換上，這是她多少年都沒有做過的事了。
自從兒子十多年忿然離家，這個房間就一直空着。
王媽堅持每天打掃，房間裏乾乾淨淨，擺設也一點沒變，還保持着當初的模樣。
餘姚坐在牀邊，彷彿時間一直停留在十多年前，兒子還在自己身邊，儘管那時他們的關係已然非常冷漠。
翻起相冊，往昔歷歷在目，有嬰兒時的一鳴，幼兒時的一鳴，還有年輕的自己和前夫。
從前他們也是幸福的一家人，可是爲什麼最後都變成了這個樣子？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餘姚的目光從孩童時的一鳴身上挪到了長大成人的他身上。
年輕時總覺得未來很長，現在卻覺得時光好不經用，轉眼已是半生。
餘姚朝兒子招招手，喬一鳴愣了一下，走到母親面前。
餘姚像從前般牽起兒子的手，赫然發現那隻小小的嫩嫩的手如今已經變得她根本握不住。
“一鳴。”不像在公司裏面對衆多員工的霸氣，現在的餘姚多了母性的柔和，“搬回來吧！”
“媽，我一個人住挺好的。”
餘姚心猛地沉了一下，這個結果她能想到。
哪怕是摺疊過的白紙撫平後也會留下摺痕，更何況她和兒子之前存在了多年的裂痕。
“一鳴，宋思秋回來了，是吧？”
“你見過她了？”
或許喬一鳴以前聽到宋思秋的名字就會產生極大的情緒波動，而現在已經平靜如水。
“我和她在一個商會應酬上見過了，她現在很能幹。如果你想和她在一起，媽媽不會反對。”
這是餘姚能做的最大讓步。
兒子爲了宋思秋和她決裂，又孤身了這麼久，她實在不忍兒子孤獨一輩子。
“媽，我不知道宋思秋和你說了什麼。不過她現在是我的客戶，僅此而已。”
連朋友都不是。
餘姚張了張嘴，沒再說什麼。
今天是除夕，她不想和兒子再起衝突。
電視裏的節目實在乏味，餘姚和兒子下起了圍棋。
王媽泡了茶坐在旁邊，雖然她看不懂，可是心裏高興極了，甚至比和兒子兒媳一起過節還要高興。
零點的鐘聲響起，餘姚把早就準備好的紅包放在了兒子手裏。
每年她都會準備紅包，可是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沒有送出去了。
喬一鳴驚訝：“媽，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紅包了。”
他也過了一個紅包就能興奮很久的年紀了。
餘姚道：“不管你多大，在媽媽眼裏永遠都是孩子。”
說着，她把另一個紅包給了王媽：“王媽，這個家多虧有你。尤其是一鳴，全靠你帶大。”
王媽激動地接過紅包：“謝謝夫人！謝謝您給我這份工作！”
王媽的丈夫掙不了多少錢，全家人的開支都是仰賴她的工資。
靠着她當保姆的工資，兒子讀完了大學，娶上了媳婦，雖然少了和家人相處的時光，可她早就把這裏當自己家了。
回到臥室，喬一鳴打開手機，全都是祝福的信息。
在一大推信息裏，他找到了甘棠發來了微信，只有短短的幾個字：喬律師，新年快樂！
看看發送時間是三分鐘前，她應該還沒睡。
喬一鳴撥通了她的電話。
當手機屏幕上那熟悉的號碼出現的時候，甘棠的心像針扎似的。
這麼晚了，喬律師居然還會給自己打電話！
帶着忐忑的心情，甘棠按下了接通鍵。
“喬律師，新年快樂！”
那熟悉的好聽的嗓音傳來：“小棠，新年快樂！”
喬一鳴的聲音低沉又有磁性，一直以來，甘棠都覺得他去做聲優也一定大有前途。
“小棠，叔叔已經安頓好了吧？初七律所就要上班了，我來接你好嗎？”
距離她離開已經足足兩個月，兩個月的等待和思念都釀成了一壺美酒，讓喬一鳴深陷其中。
大過年的，甘棠本不想提及此事，可是話趕話已經說到這裏，她想避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