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偉只是箇中間人，他又供出了上線劉興。
劉興在聽到風聲後已經逃跑，可他不知道自己其實早就被警方監控。還沒逃出帝都人就已經被抓獲。
劉興的身份很特殊，他是林越的司機，和程姝也想當熟稔。
看見程姝，劉興神情很複雜。
“程姝，檢察長爲了你現在還躺在醫院裏。做人不能沒有良心！”
事情到了這一步，兩人都心知肚明。
程姝表情嚴肅：“劉興，你應該明白，杜剛和徐偉都已經落網，你現在最好老實交代你的指使者是誰。”
“老子不知道！”劉興也是檢察院的人，對裏面的程序和手段門清。
程姝把一張照片放在劉興面前：“這是我在於曼曼家裏發現的殘片，你看看裏面這隻手和這隻表，是不是覺得很熟悉？”
殘片被拍了照洗出來，作爲證據固定。
劉興斜睨着程姝，目光裏帶着輕蔑：“程姝，檢察長是你的恩師！要不是他，你怎麼會有今天！要不是檢察長捨命救你，你還能站在我面前審問我嗎！”
程姝心一疼，大喊道：“就是因爲檢察長是我恩師，我更要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劉興收回目光：“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想知道什麼自己去問檢察長吧！”
程姝嘆了一口氣：“你當然會去問，你也好好想想要不要老實交代。”
從審訊室出來，程姝已經是兩天兩夜沒閤眼。
劉源手臂受了傷，可是他不顧醫生的勸阻，偷偷跑出來找程姝。
走廊上，他看見程姝小跑了過去：“程姝~~~”
程姝剛想埋怨他爲什麼不在醫院好好休養，整個人就一頭栽在了劉源懷裏暈了過去。
身體太累，大腦都宕機了。
林越彷彿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當他睜眼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虛弱極了，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看着四周潔白的牆，潔白的牀單，他才明白自己身在醫院。
病房裏，只坐着程姝一個人，看見他醒來很是高興：“老師，您醒啦？”
擡眼，程姝臉上滿是擦傷，手上也纏着繃帶，那晚的記憶慢慢在腦海中聚攏：“小姝~~~”
林越的呼喚聲乾澀沙啞，喉嚨彷彿被火灼燒過一般。
程姝連忙給他餵了一點水：“老師，您已經昏迷了五天五夜，暫時別說話，好好休息。”
林越沒想到自己這一躺，就躺了五天。
五天，足夠發生許多事！
可現在的他根本無能爲力。
緩了好一會，林越才又開口道：“你嫂子呢？”
程姝蹙眉的那一刻，林越心裏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老師，我先去給您弄點好消化的稀粥來。等你體力好一點我們再說。”
說完，程姝轉身走了出去，醫生很快進來檢查，病人一切還算平穩。
沒多久，程姝又折返回來，手裏多了一碗青菜瘦肉粥。
她細心地一勺一勺喂到林越嘴裏。
師徒倆什麼都沒說，但都各懷心思。
喫完粥，林越感覺好多了，再一次問道：“我能見我的家人嗎？”
不好預感在程姝嘴裏得到了證實：“老師，對不起！您暫時見不到嫂子和萱萱。”
萱萱是林越的女兒，今年才十歲。
林越檢查系統出身，瞬間就明白過來：“我是被隔離審查了嗎？”
“經過調查，我們發現杜剛的家人最近收到了一筆鉅款。這筆款項已經被凍結，而杜剛已經翻供，承認是有人指使。徐偉和劉興已經被我們控制。”
程姝不過寥寥幾句，但兩人都心知肚明。
徐偉是杜剛潛逃案的主辦警官，他抓到杜剛後，被劉興授意放走了杜剛。
杜剛原本就有命案在身，劉興承諾杜剛殺掉於曼曼認罪後，會讓他的家人後半生衣食無憂。
而劉興就是林越的司機。
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林越。
“小姝，你是如何發現疑點的？”
程姝拿出殘片的複印照：“這是我在於曼曼家裏發現的。”
照片雖然殘缺不全還黑乎乎的，但那隻手錶卻十分顯眼。
“這款表不能說明什麼，但在表的上方有一顆很小的紅痣。”
林越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已經被取走，那顆紅痣清晰可見：“你是從那時就開始懷疑我嗎？”
程姝搖搖頭：“您之前接受過電視臺的採訪，我那時只是以爲您湊巧和於曼曼有一次合照而已。後來我從於曼曼閨蜜那裏瞭解到，於曼曼背後有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問題開始變得複雜。”
林越聲音微弱：“沒錯，那個男人就是我。於曼曼威脅我離婚，所以我才找人滅口。”
程姝道：“老師，您不覺得您這說辭太過牽強嗎？您和嫂子伉儷情深，家庭美滿，以我對您的瞭解您絕不會在外面養情人。更何況，於曼曼的情人一擲千金，您沒那麼大的財力。幾天前想要對我下手的人是誰？您總不能說是您反悔了，又來救我吧？”
被隔離審查對每一位官員來說，幾乎就意味着政治生涯的結束，尤其是像林越這樣有着崇高聲譽的檢察官，過往榮譽也會被湮滅，變成人人痛罵的階下囚。
其代價不可謂不高，可是此刻的林越卻含着微笑望着程姝，似乎帶着欣慰。
老師越是這樣，程姝的心就越難受，所有的難過都堵在胸口硬生生地疼。
程姝低下頭，聲音如蚊蠅：“老師，我向您申請配槍的時候您就有所察覺了吧？爲什麼您還是簽了字？”
林越無疑是經驗豐富的檢察官，對方細微的心理變化他也能敏銳感知。
“小姝，不管怎麼說，我都不願你陷入危險之地。”
眼淚蜂擁擠壓着程姝的眼眶：“您爲什麼要救我，如果我死了，你們不就都安全了麼？”
“傻孩子！”林越聲音溫和，彷彿一個慈祥的長者，“你是我最得意的徒弟，我怎麼能讓你有事呢？小姝哇，於曼曼被害案確實是我一手策劃。我的手和我的心都已經黑透了，只是心尖上還殘留一點鮮紅，那就是你！
我曾經也是一名富有理想的法律人，我的恩師秦教授也對我寄予厚望。我辜負了人民賦予我的權力，辜負了恩師的厚望，辜負你的信任。好在還有你帶着我的理想堅定地走下去，小姝，謝謝你！你是我作爲法律人唯一的一點價值。”
林越心思縝密，他計劃好了每一步，卻沒有算到最大的意外——程姝。
明明這個案子他交給的是別人，誰知陰差陽錯到了程姝手上。
這大概就是天意吧！人算不如天算，古人的智慧從未過時。
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的。
林越何嘗不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會受到黨紀國法的處置，與其是別人，他更希望那個人是程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