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音樂、漂亮的臉蛋年輕的身體,昂貴又迷人心智的美酒,共同編制了一張聲色犬馬的大網,把客人們牢牢束縛在其中,一擲千金,不能自拔。
姚梨花穿着性感但不暴露的連衣裙,坐在化妝間調整自己的妝容。
九天定位高端,裏面的工作人員個個都是經過了精挑細選,並且進行了嚴密的培訓。
女郎們個個漂亮,妖嬈但絕不會帶一點風塵俗氣。
鏡子前那年輕美麗的臉龐沒有絲毫的快樂,反而被愁緒縈繞。
她剛在這裏上班不久,準確的說被強迫在這裏上班並不久。
雖然有很多很多的不願,可是她逃不了了。
媽媽桑走過來,一手搭在姚梨花的肩膀上:“梨花,有一位出手極其闊綽的客人,點名要你!”
在這裏面的客人就沒有窮酸的。
姚梨花本能地升騰起一股悚然。
她不想去陪客人,很多客人有令人作嘔的嗜好,讓她感到反感和害怕。
“媽媽,我身體不舒服不想去。”
媽媽桑比了一個數,道:“梨花,你今晚可不能任性。服侍好這個客人,我給你放三天的假!”
姚梨花對錢不感興趣,對假期卻十分在意。
“媽媽,你真的給我放三天假?”
“當然!”
闊綽的客人出了十倍的價錢,媽媽桑怎麼能讓大魚溜掉?
她又開始教導起來:“梨花,咱們喫的就是青春飯。你呀,用點辦法,讓客人愛上你,心甘情願把你租下來。到時候你不用再看其他客人的臉色,就能有大把大把的錢花,多好!”
九天的女郎就像是櫥窗裏的商品,只要客人喜歡,就可以有會員租賃服務。
姚梨花暗暗嘆氣,租下來又怎樣?
不過是住在豪宅裏的金絲雀,見不得光,也依然賣笑。
三天假期的誘惑力足夠了,她接過了媽媽桑手裏的房卡。
就算她不接,她也沒有拒絕的能力。
在司機的“護送”下姚梨花來到了五星酒店。
司機看着她走進豪華包間也沒有離開。
姚梨花長相出衆,是媽媽桑手裏最漂亮的姑娘,也是掙錢的利器。
但這個姑娘個性執拗,逃跑過好幾次。
媽媽桑就是要挫敗她的傲氣,擊潰她所謂的自尊心,讓她心甘情願在九天做一隻溫順的金絲雀。
客人還沒來,姚梨花緊張地坐在牀頭。
她不知道今晚的客人是老還是年輕,是胖還是瘦。
或許這些都不重要,她只願自己能少受一點折磨。
想到這裏姚梨花不禁落了淚。
忽然,房門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音,客人來了。
姚梨花慌忙擦掉眼淚,揉了揉臉上僵硬的肌肉,換上一副笑臉。
可是進來的居然是一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看起來好像有些面熟。
姚梨花問道:“這位姐姐,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甘棠搖搖頭,紅了眼眶,心情有萬千情緒在翻涌。
二十年了,她終於見到了親妹妹!
甘棠走上前,微顫的手撫摸姚梨花的臉頰,手臂:“都長這麼大了!”
眼淚奔涌而出,長大的妹妹很漂亮,只是眼裏卻沒有同齡人的靈氣,只剩下灰暗。
爲什麼要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沒有走錯,我找的就是你——甘圓圓。”
甘圓圓這個名字喚起了姚梨花遙遠又模糊的記憶。
被拐走的時候她已經六歲了,對小時候的事情還殘留着記憶,但不多。
“你是誰?”
姚梨花瞬間變得緊張又警覺。
“圓圓,你忘了嗎?我是你姐姐糖糖啊!”
甘棠的呼喚聲顫抖着,二十年的日思夜想終於夢想成真,可妹妹如今的遭遇也讓她肝腸寸斷。
圓圓!糖糖!姐姐!
姚梨花渾身都顫抖起來,在這許多年裏,姐姐!糖糖都是她在夢裏呼喚了無數次的人啊!
可是那份執著和希望隨着時間的流逝而變成了死灰,也變得混沌不清。
見姚梨花滿臉驚恐和疑惑,甘棠繼續道:“你不叫姚梨花,你原本的名字叫甘圓圓。我們出生在一個叫梨花村的美麗村莊。爸爸叫甘勇,母親是王洪梅。圓圓,你丟了之後媽媽差點哭瞎了眼睛······”
爸爸!媽媽!媽媽哭瞎了眼睛!
甘棠的話像一根根針,一根根都插在姚梨花的心頭。
她頭痛欲裂,痛苦地吼道:“別說了!”
甘棠怔忪地閉了嘴。
姚梨花拿起包就要走,可是好不容易纔見面,甘棠怎麼能讓她離開。
她拽住姚梨花的手:“圓圓!我是姐姐啊!姐姐!”
姚梨花臉色晦暗,拼命想掙脫:“我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
甘棠早有準備,她從包裏拿出鑑定書:“圓圓,你看!鑑定書裏寫得明明白白,我倆就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姐妹啊!”
姚梨花驚訝,自己居然不知不覺的時候就被人做了基因比對!
真相越是確定,姚梨花就更想逃離,她現在的身份哪有臉面見家人!
“讓我走!我不認識你!”
姚梨花用盡全身力氣把甘棠推倒在地。
甘棠迅速爬起來攔住姚梨花的去路。
忽然,她撲通一聲跪下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圓圓!對不起!你一定是恨姐姐這麼晚才找到你!我也痛恨我自己,讓你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的罪!”
姚梨花喫驚於甘棠的動作,正要拉她起來,又看見她狠狠扇了自己兩巴掌。
甘棠張開雙臂緊緊抱住姚梨花:“圓圓!這二十年來,爸媽和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爸爸說,如果能在閉眼之前見見你,這輩子也就瞑目了!”
姚梨花的眼淚也控制不住往下淌,被拐走的時候她已經六歲。
六歲的孩子記得家鄉的樣子,記得爸媽的名字。
她試圖過逃跑,可是又被抓回去無數次。
直到歲月抹去了孩童時的記憶,姚梨花纔像行屍走肉般在養父母家生活下去。
不!
他們不是養父母!他們是惡魔!是罪犯!
雖然姚梨花上了學,可是和養父母的關係一直不好,也沒有得到多少的關愛,初中畢業就輟了學。
二十年過去了,姚梨花忘記了父母的名字,只記得有一個疼愛她的姐姐,還有家鄉那漫山遍野的梨花。
所以她給自己起的花名就是“梨花”。
或許那是她心底最深處對家鄉的思念和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