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黑不溜秋的,”他學着她的樣子望了望窗外,不解問道,“有什麼好看的?”
“剛剛有好幾個紫色閃電連着,”她解釋道,“撕裂整片天空的那種,嚇我一跳。”
“夏天嘛,下大雨很正常。”鬱楷不以爲意,他都已經在橫店住了快三年了,對這裏的天氣可以說是瞭如指掌。
突然一陣雷聲轟鳴,在耳旁炸開,他嚇得頭一縮,發出一聲鵝叫,還丟掉了手中正在擦頭髮的浴巾,差點扔到她身上。
“你幹嘛?”朝露沒被雷聲嚇到,反倒被他誇張的反應搞的措手不及,“不是說下雷陣雨很正常嗎?”
“我沒想到雷會來的那麼兇嘛,”他略顯尷尬,“我真的不是怕雷聲,我只是被它突然靠那麼近嚇了一跳而已。”
“也許是有人正在這附近渡劫吧,”她突然腦洞大開。
鬱楷,“……”
店家,現在退貨還來得及嗎?
“幹嘛?”她奇怪的瞥他一眼,“沒演過仙俠片啊?”
好吧,這就是個腦子裏面充滿了天馬行空奇思異想的御姐。只是,能不能倒退回到之前的劇情啊?他可是剛剛纔把自己洗刷得乾乾淨淨的呢!
“門主,你看,此時天色已晚……”
“鬱楷,”她卻猛然打斷他的角色扮演,“墨卿和昭瓊的第一次,可是女方主動哦,男方只是被動的接受蹂躪。”
不過洗個澡的功夫,這女人怎麼又變得如此冷靜?
難道他不知道劇情走向嗎?拜託,他可是親身演過整部劇的人。
他泄氣的倒在牀上,看來今晚又泡湯了。不是他急色,只是他們兩人又不是少男少女,何必如此扭扭捏捏、惺惺作態?記得他的第一次也沒……
“生氣了?”
“那倒沒有,”他悶悶的道,“我還不至於那麼沒品。”
“確實,這幾次接觸下來,我發現你比我想象的成熟。”
“如果生氣可以使你內疚的話,我現在就能把自己鼓成河豚給你看,”他抱過一個蓬蓬的枕頭,“喏,像這樣,裏面全是氣。但是我不喜歡利用別人的憐憫之心,而且在我看來,這種事必須要雙方都心甘情願纔好啊。”
看吧,他的人品是多麼的高尚,簡直是打着燈籠也找不到跟他一般的絕世好男人了—畢竟比他高尚的人沒他帥,比他帥的人肯定比他猥瑣!
“鬱楷,你知道嗎?每當打雷之前,必有閃電預警。”她突然開啓風馬牛不相及的新話題。
“我還是完成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你不用把我想的那麼無知。”
不就是長得傻白甜了一些麼,怎麼都快被她看扁了,他好鬱悶啊。
朝露從窗邊離開,也坐到牀邊上,“剛剛看到外面的自然現象,讓我不禁在想,咱們倆之間,究竟什麼是閃電、什麼是雷鳴?”
她說得太抽象,他一時無法理解,“你這話什麼意思啊?”
“或許這世間大多數人認同的正道均是先互相喜歡,再發生親密關係。對於他們來說,喜歡的心意是閃電,先看到閃電有了心理準備之後纔會進行下一步。但另有一些人,在他們之間,想要親吻和上牀的衝動,遠遠先於對彼此真心的喜歡。”
“沒毛病啊,這世間本該包羅萬象。”鬱楷皺起好看的眉毛,顯得十分困惑,“這與你我又有何干?”
她伸手輕輕撫平他的眉心,“你屬於哪種呢?”
繞了半天,原來送命題跟這兒等着呢。鬱楷幾乎要指天發誓,“我當然喜歡你啊,難道你不喜歡我嗎?”
“喜歡,但僅限於膚淺的喜歡。”
突然給他玩深沉的文字遊戲,好啊,不要以爲這樣一說就可以讓他忘記她剛剛鼻血噴流的窘態,“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想睡我嗎?”
這不廢話嘛?不然他閒的沒事幹搞什麼角色扮演啊,還是羞恥的賣萌小奶狗那種!
他沒說話,不過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朝露了然於心,“我也想睡你,說實話,老早就想了。”
如此坦白,倒是讓他意外。他挑挑眉,“有多早,長沙那麼早,還是首爾那麼早?”
“不,比那更早,”她搖頭,“可能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你時,就想把你撲倒了。”
臥槽!一直以來在他面前只表現出禁慾系一面的精英御姐,突然180度大轉彎開始開車,還是一腳油門衝上高速的那種,他死了他死了。
“那你還等什麼?”他嗓音沙啞,不似平日那般清亮。“我不就在這裏嗎?任君採擷。”
“就像你在去長沙機場的路上給我兩個選擇一樣,我現在也給你兩個選擇。”
“一是我們在我回北京之前做幾天情侶,這段時間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想睡隨時隨地都可以睡。”
聽起來有點太美好太簡單了,他對於接下來的“但是”有種不祥的預感,“附加條件呢?”
“這幾天之後我們再不聯絡,互刪微信,就當彼此從不曾有過牽扯。你是藝人我是素人,應該也不會在人海中再次相遇。”
他就知道但是之後必有大坑等着,果然,這個選擇聽起來真不怎麼樣。只在一起幾天怎麼夠,他雖不確定自己現在炙熱的心情會持續多久,但至少要等到他厭倦之後再說吧。
他撇撇嘴,接着問道,“那選擇二呢?”
“我們試着認真的談一段戀愛,直到距離或是其他不可抗力使我們決定分手。”
“我選二,”他毫不猶豫,“既走腎也走心。”
戀愛需要兩方同時用力,但凡其中一方熱情退卻也算作不可抗力不是麼?
“你確定?”
“怎麼,二也有附加條件?”
“當然,既然是正兒八經的戀愛,那就要按照我的步調走,等到我想睡你的時候咱們才能睡。”
“你不是老早就想睡我了嗎?”他興奮的撲上來,“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咦,這美麗的草包,這會兒腦子倒轉得很快嘛,是誰說他看上去不太聰明的亞子來着?
“現在不行啦,”她手忙腳亂的抵擋他的攻勢,“要我說的算!”
“這不跟你剛剛說的自相矛盾嗎?”
居然被條九漏魚抓到了自己邏輯上的漏洞,資深律師謝朝露不是不氣惱的。
“總之是以我的意思爲準,即使前後有任何言語表達之間的差錯,我也擁有最終解釋權。”
“好吧,”他不再有任何進攻的動作,卻也趴在她身上不肯下來,“你爲什麼不想現在跟我睡啊,是擔心我睡過之後就不再喜歡你了嗎?”
“不知道,”她沉吟,“心裏總覺得現在還不是對的時機。”
“我不是那種拔屌無情的渣男,”鬱楷用一側手肘撐起頭,含情脈脈的向她放電,“你別擔心。”
“其實我是擔心自己會太渣,”也許是因爲他剛剛異常痛快的選了二,朝露決定對他稍稍敞開心扉,“我習慣了一個人的孤寂,習慣在人來人往中保持清醒,習慣戴上面具不再爲誰付出真心。”
“你怕自己對我始亂終棄?”鬱楷一臉不可置信,指指自己這張被譽爲內娛顏值天花板的面孔,“你得有多鐵石心腸才能率先拋棄我啊?”
“要不是你正好長在我的審美點上,又很會拿捏推拉之間的分寸,我也許已經拋棄你了。”朝露說完不再看他,而是帶點悵惘、帶點唏噓的望向天花板,彷彿陷入了回憶。
就是這股特別的氛圍,鬱楷麻利地坐起身來,他之所以在首爾的衣露申裏多看了她一眼,便是因爲她當時也露出了此刻一般飄渺的神情。
難道她方纔說的都是真的?
她不是怕過早上牀會使得他喪失熱情,反而是擔心她自己會興致索然?
這完全顛覆了他過往的認知,他簡直不能相信。
“不是,我無法理解。爲什麼啊,你爲什麼會這樣想?”
“不知道……可能是經歷太多難捨難離的分手之後,不敢再死心塌地的去愛一個人了吧,又或許我從來都沒相信過所謂的天長地久。”
“太多,有多少?”
“不知道,”朝露翻個白眼讓他自己體會,“我又沒用excel表記錄過。”
好啊,十根手指頭和十根腳趾頭都不夠數了是吧,還要動用專業表格軟件才能知道前任的數量。
夠可以,跟他半斤八兩啊!
鬱楷暗暗咬牙,“看不出你業餘還挺有功夫,不都說律師很忙的嘛!”
“畢竟比你多活了幾年,”她斜睨他一眼,“也多吃了幾兩鹽。”
“還不快點老實交代!”
“這位騷年,你不睡覺的嘛?我這些故事真要講完,可能得講個一千零一夜哦!”
“那今天就是第一夜,開始講吧。”
“話說從前有座山……”
“停,”鬱楷伸手捂住她的嘴,“你在耍我呢吧?”
“嗯,反應還不算太遲鈍嘛!我還以爲你要等到山上有座廟那裏纔會打斷我呢。”
“好啊,”鬱楷一把擒住她側腰上的癢癢肉,“竟敢戲耍本君?”
“這會兒又變成誰了啊?”
“你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