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現在必須要一個答案,如果諸位大和尚給不出一個答案的話,那某等也無可奈何。”
“可是,”
法經大和尚擡起頭,用希冀的眼神看着杜如晦說道。
“秦王殿下畢竟是聖人親子,難道不能……”
杜如晦舉起手,打斷了法經大和尚的話。
“大和尚慎言!慢說秦王已經盡力,就算秦王沒有盡力,難道還有什麼不對的嗎?”
說道這裏,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縷譏諷的笑容。
“諸位大和尚總不能平時燒的都是東宮的香,然後事到臨頭的時候,卻指望秦王和天策府能爲諸位大和尚拼盡全力吧?”
“南無本師訶梨跋摩!”
法經和尚唸了一句佛號,雙手合十,閉上了嘴巴,在場剩餘的惠明和尚和杜順和尚也都雙手合十,一聲不吭,場面陷入了一陣死寂之中。
杜如晦這句話說的雖然很露骨,但事實就是如此。
他們成實宗,俱舍宗跟華嚴宗因爲當初勢力跟法華宗無法相比,所以在這種事情上一直是追隨在在法華宗的身後。
也就是說他們都是鐵桿的太子黨!
現在秦王不打算幫他們也算是理所當然。
沉默了一陣之後,杜順大師終於再次開口,用溫和的語氣對杜如晦說道。
“克明,你也應該知道彼時是彼時,現時是現時。其實燒香這個事情,只要是真佛,老衲等人是不介意略表心意的。”
“沒錯,沒錯!”
一邊的慧明和尚也跟着說道。
“老僧禮敬真佛理所應當!”
“兩位大和尚所言甚是。”
法經和尚也跟着說道。
“禮敬真佛,乃是我佛門弟子的職責。”
聽到這幾個足以代表長安最大的三個宗派的大和尚表態之後,杜如晦的心下頓時就是一鬆。
他爲什麼會提前來找杜順和尚,不就是爲的這句話嗎?
不過在明面上他仍然是做出了一副爲難之色,遲疑了半天之後,這才勉爲其難的回答道。
“秦王也知道幾位大和尚公忠體國,所以……”
他低下頭,眼光朝着幾位大和尚看了看,一手捋過袖子,用手輕輕的畫了一個圈。
“如果幾位大和尚尋找到了這個刺殺傅奕的幕後黑手的話可以告訴秦王,秦王一定會幫諸位大和尚解決這個問題的。”
看到杜如晦的動作之後,三位大和尚似乎都若有所悟,隨後點了點頭,雙手合十,長吟佛號。
“南無本師阿毗達磨菩薩!”
“南無本師訶梨跋摩!”
“南無大方廣佛!”
“不過幾位大和尚的速度要快一些……”
杜如晦看到幾位大和尚已經瞭解了自己的意思,於是繼續說道。
“秦王已經幫諸位拖延了一段時間,現在聖人已經快要不耐煩了。”
“克明你放心!”
說話的依然是杜順和尚。
“某等在三天之內,就會把指使兇手刺殺傅奕的兇手通知天策府的。”
“只是通知嗎?”
“自然不是!”
杜順等三個大和尚互相對視一眼,一起舉手合十。
“老衲等會略盡綿薄之力。”
“好!某相信幾位大師的人品……”
杜如晦聽到這句話之後,滿意的點了點頭,長身而起,朝着幾位大和尚拱手行禮。
“既然事情已定,那某就告辭了。”
“此地老衲忝爲地主,就讓老衲送克明一程吧!”
杜順和尚站了起來,對着法經和尚和慧明和尚點了點頭,伸手虛讓,領着杜如晦一起走出了禪房的大門。
就在杜順和尚離開之後,法經和尚擡起頭,看了看坐在一邊的慧明和尚。
“慧明師兄,你覺的這個刺殺的幕後主使應該是誰?”
慧明擡起眼皮,看了看法經和尚。
“師弟你已經心中有了答案,又何必多此一問呢?”
兩位大和尚的目光一碰,彼此垂下了眼簾,臉色也迴歸平靜。
“……”
時間推移,在晚上月升之時,李元吉無聊的坐在大廳之中,斜倚着一個靠枕,一邊端着酒杯,一邊聽着身邊的某個體態有些發福的和尚講經。
“現在有體,過未無體!諸法雖然實有,然而三世遷流,有生有滅,現在爲生,過去爲滅,生固有因,滅即是果……”
“等一下……”
李元吉打了一個哈欠,懶懶的問道。
“何爲生固有因,滅即是果?”
“殿下果然心性開朗……”
講經的這個身材有些圓潤的和尚眉開眼笑的誇讚道。
“這一問是我俱舍精義,所謂生固有因,就是說萬物之生乃是因緣聚合,若非因緣,萬物則不會產生,但有因則有果,有生則有死,這個滅就是果,滅就是死。世間萬物最終都會一死,此乃萬劫不移之至理……”
“哈哈哈……”
還沒有等這個和尚的話說完,就聽到從大廳的屋樑上傳來了一陣笑聲。
“你這和尚好生可笑,什麼世間萬物終有一死,此乃萬劫不移之至理,你豈知我道門之中自有長生的手段,所謂百年功滿,脫殼登真。一粒丹成,神遊八表……”
隨着話音,只見從大廳的屋頂上晃晃悠悠的飄下了一道人影。
人影落地之後一轉,露出了某個風姿秀麗的道士。
“……到時候跨青鸞,升紫府;騎白鶴,上瑤京,與天不老,與地長春。你說的什麼因,道的什麼果,與我道士有何加焉?”
“哈哈哈……”
在看到這個道士之後,李元吉的嘴角微微一翹,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挺身而起,滿臉帶笑。
“道長,何來之遲也?”
“今夜月色喜人,”
道士對着李元吉微微一鞠躬,接着從袖中取出了一支閃爍着金色的桂花,雙手奉上。
“所以小道就在蟾宮略微的逗留了一會,爲齊王殿下折來這支桂花,聊表心意。”
聽到道士的話之後,那個胖和尚愣了一下,接着雙手捧腹,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