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留着三綹長髯,儀態威嚴,穿着一身華麗道服的老者滿臉微笑的從後院中走出,在他的身邊還跟着另外幾個同樣穿着道袍,身材高矮胖瘦不一的道士。他們如同衆星捧月一般簇擁着一個穿着一身雪白的,跟其餘這些道袍完全不同的奇特道袍,手拿白玉拂塵的英俊道士。
在看到這些道士們出現之後,前院的那些進香的香客們頓時發出了一陣低低的聲音。
“岐真人,是岐真人……”
“不止,還有章真人,候真人,尹真人,天啊!樓觀道的諸位活神仙都出現了,今天某等運氣真好……”
“……”
當然,也並不是所有的香客們都對樓觀道的諸位高道感興趣,還有一些來上香的大娘子,小娘子們則是將自己的眼波牢牢的焊死在了這些高道們中間簇擁着的那個年輕道士的身上。
“敢問這位郎君,你們知道岐真人他們圍着的那個小道士是誰啊?就是那個穿着白色道袍,長的非常英俊的那個……”
場中的這些人中,還真有一些見多識廣的人在看到那個英俊的白衣道士之後,迅速的就給出了答案。
“那個啊……他是清都觀的清微小神仙,鐵口直斷……”
“據說清都觀老君經常顯聖……秦王就是在那裏遇到了老君,據說老君還送了他兩個玉杯。”
“哦哦……你說清都觀奴家就明白了,就是張城隍現在暫時居住的那個道觀是吧?”
“……”
“岐真人,不必送了!”
在四周的那些香客們的指指點點之中,一襲白衣的孔清在樓觀道諸位高道的簇擁之下,走到了宗聖宮的大門附近,他拱起雙手,十分恭敬的對着在場的諸位高道們挨個行禮。
“多謝樓觀道的諸位真人對貧道的幫助,不勝感激!”
“清微真人太多禮了……”
爲首的那個留着三綹長髯,穿着華麗道服的老者就是樓觀道的法主真人岐暉,好吧!爲了提前恭賀李淵陛下平定四方,他已經改名叫岐平定了。
岐平定用手撫摸着自己的鬍鬚,笑吟吟的說道。
“降妖伏魔乃是我道門的職責,既然有妖孽作亂,那我樓觀道自然是義不容辭,不值一謝!”
“岐真人高義,貧道銘感五內!”
孔清再次拱手,對着岐平定深施一禮,接着又對着站在一邊的一個身材魁梧的道士舉手行禮。
“貧道多謝此次章真人的援手之德。”
“這有什麼值得謝的……”
身材魁梧的道士,也就是在孔清開的築基大典上一言不合就暴打了上清派的王軌王真人的樓觀道暴躁老哥章長文一擺手,大大咧咧的說道。
“貧道就是喜歡打架……”
“嗯哼!”
還沒有等章長文說話,就看到站在另一邊的一個身材清瘦,一副仙風道骨樣子的道士用手握拳,放在嘴邊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聽到咳嗽聲音之後,章長文臉上的肌肉瞬間抖動了一下,說出口的話也變成了。
“……喜歡降妖伏魔,除魔衛道,既然現在有蛇妖亂世,某自當出力,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孔清裝着沒有聽到章長文話語裏的變化,一臉誠摯的對着各位高道道謝之後,轉身看着岐平定,一臉恭維的說道。
“樓觀道有岐真人這樣的法主,又有各位真人支持,何愁不能大興!”
聽到孔清的話之後,樓觀道的諸位高道,比如說岐平定,尹文操,巨國珍等人紛紛點頭微笑,場面十分的和諧與融洽。
……
就在孔清正在跟樓觀道的諸位高道們友好的交流的時候,另一邊,在昭德殿給李淵陛下彙報工作的武士彠則是有些心神不定的樣子,甚至在李淵陛下說話的時候還走了神。
沒辦法,昨天空空精精的那位黑衣人帶來的消息實在太過勁爆,搞的他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覺,今天早晨起來腦子還是亂糟糟的。
畢竟聖人新納的婕妤,那個跟法華宗的和尚合謀殺害了自己侄子的裴家娘子,居然是刺殺了傅奕和張道源的隱門女刺客這個事情,委實是有些不可思議了。
萬一那位裴婕妤在跟聖人敦倫的時候,忽然下手行刺的話……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關係,昨天晚上武士彠翻來覆去的折騰了半天,好不容易睡着之後,結果做夢都夢到了那位裴婕妤……
具體的夢境武士彠現在已經有點記不清楚了,但有一個畫面十分的清晰。那就是一具雪白的肉體正在一個牀榻上扭動,依稀就是裴婕妤在跟聖人敦倫。結果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那具雪白的肉體忽然從自己身上摸出一把匕首,對着身下男人的某處一刀揮下。
那個女人揮刀的時候,那決絕的眼神當時就把武士彠從夢中嚇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武卿……武卿……”
就在武士彠正走神的時候,忽然耳邊好像聽到了聖人呼喚自己的聲音,他回過神來,才發現李淵陛下正歪坐在几案的後面,一臉玩味的看着自己。
“武卿,快點醒來!”
“臣無狀……”
在看到自己居然君前失儀,武士彠頓時忙不迭的在李淵陛下的面前拜倒在地。
“還請聖人恕罪!”
“此地也不是太極殿,偶爾失儀也無傷大雅。”
李淵陛下隨意的擺了擺手,將武士彠的事情揭了過去。
“武卿你平素謹慎自守,爲何今日魂不守舍,莫非是婚期將近的緣故嗎?不過武卿你也不是第一次做新郎了,不該如此纔對啊!”
“這個……”
武士彠猶豫了一下,想要將自己得到的消息說出來,但話在嘴邊轉了一圈之後,卻變成了。
“臣是心感裴矩裴相公的離世,畢竟前天開朝會的時候他還十分康健,但轉瞬之間就……不由得讓人心中慼慼,還請聖人恕罪!”
“哼……”
聽到武士彠提起裴矩,李淵頓時也被勾起了心中的怒火,哼了一聲。
“提起這個事情朕就生氣,先是什麼隱門,然後又是什麼空空精精,這些該死的修行者,一個個在朕的朝堂之上恣意妄爲,殺害朕的朝廷重臣,真是……”
一邊說,李淵一邊擡起手,重重的在面前的几案上拍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