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兵南下搶掠這些漢人的事情真的是太不順利了!
首先是那些襲擾靈州的部族似乎撞到了硬茬子,連續在幽州羅藝的手中吃了好幾次癟,而且羅藝這次還一改昔日在幽州的習慣,每戰都會坑殺所有俘虜,一個活口都不留,讓那幾個去誘敵的部族損失慘重,叫苦連天。
當然了,對於這些去誘敵的部族的死活,其實他頡利可汗也未必多麼在意,但問題是他所帶領的突厥主力這次也遇到了很大的麻煩……
首先是在馬邑城下受挫,連大薩滿召喚出來的地神勃登凝離的分身都被太史局那個不講規矩的道士給斬殺了,大薩滿泥孰也受了重傷!
而雁門劉世讓那個混蛋又趁着自己這邊的薩滿重傷,無力阻攔他這個兵家子弟的大好時機,帶着部隊好像是蒼蠅一樣圍着自己不停的騷擾,導致自己南下的速度步履蹣跚,來到太原城下的時候才發現南下的道路已經完全被唐軍給隔斷了。
“呼!”
頡利可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腦子裏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這次南下之下,大薩滿泥孰從地神勃登凝離哪裏得到的啓示,一片潔白的景象。
“莫非……”
頡利可汗用手摸着自己的鬍子,控制不住的開始胡思亂想。
“地神勃登凝離預兆的一片潔白莫非不是指冬天草原會下大雪,而是說我們南下的時候會碰到那個穿着白衣的混蛋道士嗎?”
“可汗!”
就在頡利可汗正在沉思的時候,只見那個長相很像胡人的年輕突厥貴族,也就是阿史那思摩快步的從旁邊走了過來,一臉恭敬的對他說道。
“各個部族的俟斤們現在正聚集在金帳之外,說是要找您商量一下接下來的對策!”
“哼!”
聽到阿史那思摩的話之後,頡利可汗頓時冷哼了一聲。
“我看這幫傢伙們不是來找我商量的,是來跟我抱怨的吧……”
“……”
聽到頡利可汗的話之後,阿史那思摩低着頭,一聲也不吭,看着十分的恭順。
對於這些其他部族俟斤們的不滿,其實頡利可汗自己是有所預料的,因爲本來在隊伍進入李唐境內之後,按照突厥的慣例就應該是大家分道揚鑣,各搶各的,只要大傢伙的方向基本一致,出了事情之後可以互相援助就可以了。
但這次因爲雁門劉世讓那個混蛋一直在旁邊窺伺的原因,導致他根本不敢讓那些部族們分散開來去各自搶劫,以免被對方各個擊破……但對於這些小部族俟斤來說,自己的這個命令就是攔着他們,不讓他們去發財的意思。
“真是一羣愚蠢的東西,他們也不用自己的腦子好好想一想,如果我真的放他們四處搶掠的話,他們會被一邊虎視眈眈的劉世讓消滅多少人?”
“可汗!”
阿史那思摩擡起頭,臉色恭順的說道。
“其實也未必是那些部族的俟斤們愚蠢,畢竟不是所有的部族首領都跟可汗您一樣照顧那些牧民的,對於其他那些部族的俟斤來說,那些牧民死多少都無所謂,自己能搶到多少東西纔是重要的!”
“嗯!”
頡利可汗點了點頭,對於阿史那思摩所說的自己照顧牧民的話照單全收。
說着,頡利可汗轉過身,邁步朝着自己的駿馬走去。
“走吧,思摩,讓我們去跟那些蠢貨聊一聊!”
……
等頡利可汗騎馬回到了自己的金帳門前的時候,只見聚集在門前的那些各個部族的俟斤們立刻涌了上來,用手撫胸,對着他行禮。
“參見可汗!”
“免了!”
坐在馬上的頡利可汗隨意的晃了晃手中的馬鞭,示意這些俟斤們起身。
“我聽思摩說你們想找我商量一下接下來的對策?現在我回來了,你們可以說了!”
聽到頡利可汗的話之後,在場的這些部族首領們頓時面面相覷,接着他們同時把目光投向了一個穿着翻領錦袍,打扮的像漢人多過像突厥人的年輕人的身上。
在看到這些俟斤們的動作之後,頡利可汗也跟着把目光移到了這個年輕人的身上。
“什鉢苾,這個事情是你挑的頭嗎?那你就出來說說吧……”
“叔父……”
這個年輕人越衆而出,對着頡利可汗彎下腰,表示謙卑,但言語卻十分的尖銳。
“其實諸位俟斤今天來也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可汗接下來的打算而已,畢竟這次大家勞師動衆的跟着可汗你南下,是爲了替自己的族民搶到足夠過冬的財物的,而不是爲了看着可汗你劫掠府庫,自己發財的!”
聽到這個年輕人的話之後,頡利可汗頓時勃然大怒,他翻身下馬,大步向前,用手中的馬鞭朝着對方一指,聲色俱厲的說道。
“你說什麼?我是爲了自己發財……”
“不是嗎?”
年輕人擡起頭,一臉驚訝的看着頡利可汗。
“咱們從馬邑南下,一路上雲州,朔州,代州,忻州乃至於陽曲縣的府庫財物,不全是被叔父你拿走了嗎?好吧!叔父你是大可汗,府庫財物全歸你我們也沒什麼可說的,但叔父你也不能自己喫飽了,就不讓其餘的部族俟斤們喫飯吧!”
聽到年輕人的話之後,在場的這些部族首領們頓時一臉心有慼慼的點起了頭,可以看的出來,他們對頡利可汗不許他們出去搶劫的事情已經有些忍無可忍了!
“什鉢苾,我爲什麼那麼做你不清楚嗎?”
頡利可汗舉起手中的馬鞭,怒視着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當時雁門劉世讓就帶着軍隊在我們附近遊蕩,我要是真的按照你說的,允許各個部族把人撒出去的話,那得多死多少人?”
“叔父,你想的太多了!”
面對頡利可汗的這個解釋,年輕人則是一臉無所謂的回答道。
“你問問在場的這些俟斤,他們究竟是願意讓自己的族民死在去搶劫的路上,還是願意讓他們雙手空空的回到草原,接着凍死在風雪中!”
“是啊!可汗……”
此時,一個年級約五十多歲,身材也有些胖的老人從人羣裏擠了出來,對着頡利可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