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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偷襲

    春日的凌晨,張顯宗帶着一支小隊伍,悄悄靠近了顧旅指揮部所在的唐各莊。

    對於一場偷襲而言,凌晨比午夜更合適。凌晨時分,人睡得最沉最熟,支持了一夜的衛兵們也疲憊了,都在拄着步槍打盹。村子裏的公雞還沒有開始打鳴,張顯宗沒入黎明前的黑暗,一步一步的進入了唐各莊地界。

    根據偵察兵事先提供的情報,他開始尋找村中最爲高大堅固的房屋。身後的百十來人全都屏住了呼吸,雙手緊緊的握了步槍,不肯發出半絲異響。懸着一顆心走入村中巷道,周遭除了偶爾的狗叫便是連綿的風聲,一切都很順利,前方出現了一名士兵的影子,正靠着半截土牆犯迷糊,依稀聽到腳步聲音了,士兵打着哈欠說道:“口令!”

    沒有口令,只有一把刀抹上了他的脖子;鮮血噴出紅色的扇面,激射到了半截土牆上。

    張顯宗的隊伍繼續前進。在下一個巷道口,他們又遇上了士兵。士兵倒是比先頭的死鬼有精神,大聲嚷道:“口令!”

    張顯宗等人並不知曉顧旅的口令,所以低着頭繼續往前走。士兵“譁啷”一聲拉了槍栓,聲音提高了一個調門:“口令!”

    張顯宗擡手一槍,當場打碎了士兵的腦袋。槍聲一起,四方的家犬都有了知覺,而張顯宗向後一揮手,小隊伍加快速度,直奔前方的磚石院落而去。據他所知,唐各莊中的駐軍並不多,顧旅的士兵都在前線上!

    天邊現出了魚肚白,雞鳴狗吠伴着槍聲此起彼伏。顧大人猛然坐了起來,眼睛還沒睜開,下意識的伸手先從枕下摸出了手槍。光着屁股一步躥出被窩,他先從玻璃窗子向外看,就見衛兵端着步槍正在往院外跑,便連忙轉身去找衣褲往身上套,同時口中高聲吼道:“無心,月牙!快醒醒,出事了!”

    無心和月牙睡在隔壁,早在顧大人開口之前,也一起被槍聲驚醒了。月牙還沒醒透,愣頭愣腦的擁着棉被髮呆;無心卻是伶俐,一掀被窩作出了迴應:“知道!已經醒了!”

    無心的聲音一起,月牙的神魂立刻歸了位。把衣裳褲子劈頭蓋臉的全扔向了無心,她強忍着不哆嗦,怕嚇着誰似的小聲說道:“快穿上。穿好了咱們往院子後面躲,後面通着莊稼地呢!”

    無心一邊往兩隻腳往褲子裏蹬,一邊說道:“傻丫頭,現在莊稼地裏又沒莊稼,光禿禿的去了也白去!”

    月牙的手指頭快要忙出花來,一鼓作氣扣上了一長串釦子:“哎呀,可不是!”

    無心穿了鞋,拽着月牙的手就往外跑,出了房門之後,兩人正好和顧大人打了個照面。顧大人無暇多說,只大聲喊道:“媽的是偷襲!你倆別添亂,快往後走!”

    想要往後走,也得先經過前方的院子。無心把顧大人和月牙全攔在身後,第一個露面走了出去。結果他的眼睛剛剛見了天日,一名衛兵在前方的院門口猛一抽搐,正是已經中彈身亡。顧大人大罵一聲,推開無心舉起手槍,一路扣着扳機向外走。而無心緊緊攥住了月牙的手,想要帶她儘快衝出院門————方方正正一座院,如果不出門,就得翻牆,可是翻牆更危險,因爲人在高處,目標明顯。可是未等他邁出步子,忽有一人衝了進來,對着顧大人迎頭一槍,正是張顯宗!

    在月牙的驚叫聲中,無心縱身一躍,在硬生生的撞開顧大人同時,腰間被子彈開了個小小的血洞。顧大人猝不及防的跌倒在地,一頭撞上了院角的大水缸,而無心趁着張顯宗還沒做出反應,幾大步跑過去想要奪槍。可是一奪不成,二奪也不成。月牙跑去扶起了顧大人,顧大人頭上沒傷,然而愣眉愣眼的坐着直晃,竟然是被撞迷糊了!

    張顯宗不能再放仇人逃生,一邊呼喚部下士兵支援,一邊瘋狂的想要甩脫無心。無心握住了他的右腕,正在想方設法的要掰開他的手指繳槍。他沒法開槍,身上又沒帶軍刀,急得只能拼命捶打無心。一隊士兵交戰着經過了院門口,子彈在空中帶着尖嘯穿梭,有人似乎想要進院支援張顯宗,可是被子彈封鎖了道路,咫尺的距離,竟然就是不能經過!

    顧旅的援兵還沒有趕來,張顯宗的援兵也在不遠的路上。唐各莊裏有限的士兵廝殺成了一團,人人都有對手,想做逃兵都不可得。張顯宗無法收回右手,索性不加瞄準又扣了扳機。子彈打在磚牆上,紅磚碎屑簌簌的向下落進了月牙的頭髮裏。月牙瞬間豎起了一身的汗毛,冷汗順着鬢角往下流。彎腰扯住顧大人的一條手臂,她使出喫奶的力氣要把人往屋裏拖。屋子裏雖然沒退路,可畢竟牆厚,足夠人支撐一陣子。顧大人受了驚動,像是清醒了一些似的,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嘴裏咕噥道:“媽了個x的。”

    然後他把槍又拿起來了,想要射擊,但是兩眼發花,手也哆嗦。與此同時,無心和張顯宗已經廝打到了院角。院角堆着一座小小的柴禾垛,無心一腳踏上柴禾,隨即一躍而起,竟然是竄上了張顯宗的肩膀。雙腿夾住對方的脖子,他一彎腰,正好緊緊摟住了張顯宗的腦袋。張顯宗的面孔埋在他的胸腹之間,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了。發了狂似的轉身衝向院牆,他一下接一下的往牆上撞,想要把無心撞下來。而無心的後背接二連三的磕在堅硬的牆壁上,有心扭斷對方的脖子,可是腰間槍傷疼得厲害,讓他幾乎使不上勁。

    月牙蹲在門口,見無心腰側已經漫出了小小的一塊血跡,就急得使勁推搡顧大人。而張顯宗感覺箍在自己脖子腦袋上的大腿手臂似乎鬆了些許,越發咬緊牙關使出全力。雙腳發力衝向前方,他大喝一聲,竭盡全力的頂向了院牆。無心閉上眼睛,繃緊身體想要扛過撞擊。不料就在後背將要觸到牆壁之時,院內忽然起了一聲槍響!

    張顯宗立刻僵住了動作,無心擡頭望去,就見月牙雙手握着顧大人的佩槍,正戰戰兢兢的站在自己面前。槍口繚繞着似有似無的青煙,月牙的手指就勾在了扳機上。

    院子裏面靜了一瞬,隨即張顯宗身體一歪,帶着無心倒了下去。

    無心立刻鬆開手腳爬了起來,而張顯宗姿態扭曲的趴在地上,後背已經被轟出了一個血窟窿。槍和槍是不一樣的,顧大人的盒子炮,威力和重量都只比步槍差一點。月牙也是個有力氣的小女人,可是抄起顧大人的手槍跑過來射擊時,她是掄起胳膊使足了勁,才勉強把槍端平了的。

    一槍開過,月牙的腿都硬了,站在原地動彈不得。雙手被槍墜得慢慢下沉,可還緊握着槍柄不放。無心把張顯宗翻成仰面朝天,發現他大睜着雙眼,是個死不瞑目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