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人從駕駛艙中踉踉蹌蹌的跑了出來,忙而不亂的坐回原位。未等她繫好安全帶,飛機接連着又打了幾個滾。賽維死死的抱住了無心的腰,緊閉雙眼嚥下驚叫。馬老爺咬緊牙關,還算鎮定的抓住了勝伊的手。勝伊哀鳴一聲,不是怕空難,而是因爲被父親結結實實的觸碰了。馬俊傑獨自縮在最後方,雙臂環抱着肩膀,面無表情,還是感覺自己在做噩夢。
一名飛行員從駕駛艙中衝了出來,對着全機艙人用日本話長篇大論。待他話音落下,坐在小女人身邊的光頭開了口,聲若洪鐘的做出反問,氣息絲毫不亂。三言兩語的交談過後,光頭用對小柳治一揮手。小柳治當即高聲說道:“飛機遭遇到了強氣流,即將緊急降落,請諸位打起精神,保重自己!”
馬老爺登時大聲問道:“我們現在到了哪裏?”
小柳治無暇多想,望着白茫茫的窗外,他支支吾吾的答道:“也許是黑龍江?”
艙後忽然起了巨大的響動,衆人回頭一望,發現巨大木箱雖然被一層帆布網固定在了機艙地面上,但是經過幾次大顛簸之後,帆布網有所鬆動,大木箱已經有了移位的趨勢。木箱十分結實,四角包皮了鐵皮,真能砸死活人。與此同時,飛機機頭驟然翹起,在空中做了個鯉魚打挺,隨即傾斜着一頭向下扎去。在衆人的驚呼聲中,大木箱子終於掙破帆布網的束縛,隨着慣性橫撞向了艙壁。一聲巨響過後,機艙之內天翻地覆。勝伊又嚎叫了一聲,因爲馬老爺拉起他的手,把他的手背貼上了自己的額頭:“噢!我的上帝啊!”
飛機像是發了瘧疾,打着擺子向下降落,彷彿隨時可能失控。千辛萬苦在崎嶇山路上着了陸,飛機東倒西歪的向前疾衝,一路掃斷無數草木,末了撞上一截斷崖,算是強行止住了滑行。艙內的乘客們被嚇得頭暈目眩,所幸全未受傷。一個個連滾帶爬的下了飛機,馬英豪一手拄着手杖,一手扶着小柳治,在冷風中打了個寒戰,無話可說。
隨即光頭又插了嘴,建議無心和小柳治同去,又把自己身後的青年也推上前方:“還有金子純。”
金子純看起來是位結結實實的日本青年,無甚特別之處。而賽維一見無心要走,立刻表示自己也想隨行。光頭見她是個很利落的姑娘,並沒有嬌滴滴的態度,就點頭表示了同意。
一行四人組成小隊,仰頭看了看白濛濛的天光,然後認定方向向林外走去。深秋時節,華北還有一點暖意,東北卻是已經冷得有了冬天氣息。四個人一路跑跑跳跳,不出片刻便走出老遠。沿着山路一拐彎,小柳治和金子純還在興致勃勃的齊步走,無心卻是停了腳步,感覺周遭氣氛有些不大對勁。
果然,路邊的荒草叢中窸窸窣窣有了響動,幾隻黑洞洞的槍口無聲伸出,幾個粗喉嚨也一起開了腔:“站住!”
隨着吆喝,幾名虎背熊腰的大漢端着長短槍,彎腰從草叢中站起身走到了路上,將四個人團團圍住。小柳治嚥了口唾沫,極力說出最標準的中國話:“你們是什麼人?”
遠方來了一隻小毛驢,驢背上坐着個穿花襖的小媳婦。待到小毛驢走近了,小媳婦拔出腰間的盒子炮,嬌聲嫩氣的笑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你說我們是什麼人?”
小柳治暗叫不好,知道自己是遇上了土匪;而無心卻是盯着女匪看直了眼————小媳婦生得明眉大眼蘋果臉,太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