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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章逃出生天

    賽維張大了嘴,卻只在喉嚨裏發出了細細一聲哀鳴。擡起手臂狠狠的把勝伊掃到自己身後,她慌亂的想要後退。然而爲時已晚,牀上的馬老爺似乎專在等待他們肝膽俱裂的這一刻。猛然起身向外一撲,他直挺挺的伸出雙手,緊緊掐住了賽維的細脖子。

    勝伊怕到了極致,反倒一聲不吭。咬緊牙關舉起皮箱,他繞過賽維走到牀邊,瞪圓了眼睛去砸馬老爺的腦袋。砸過一下,他運足力氣再砸。皮箱裏面襯着鋼鐵骨架,比板磚更堅硬更有分量。馬老爺的脖子“咔嚓”一歪,彷彿是骨頭受了損;然而雙手仿若鉗子一般,已經掐得賽維伸了舌頭。

    勝伊忘記了叫,甚至連呼吸都停住了。他想姐要被爸爸掐死了,他一下又一下的猛砸馬老爺的腦袋,直到馬老爺的腦袋都變了形。賽維雖然到了生死關頭,卻還保留着一絲清明神智,兩隻手亂揮亂舞的撥着勝伊,她翻着白眼做口型,要讓勝伊去找無心。

    正當此時,無心到了。

    無心進門時,誰也沒有聽到聲音,唯有賽維感覺合在自己頸上的雙手似乎略鬆了一下。她趁機握住馬老爺的雙手手腕,拼了命的想要掰開。可是未等她開始用力,一隻手擦着她的頭髮伸向前方,將一張紙符貼上了馬老爺的眉心。馬老爺一仰頭,竟是張嘴露齒要咬人————不咬無心,他向前去咬賽維。

    無心用手掌捂住了他的嘴,不讓他向前靠近賽維。賽維咬牙切齒的扯開了他的雙手,喘着粗氣接連後退了好幾步。勝伊扶住了她,同時聽到無心開了口:“五少爺,沒完了?”

    紙符的效力顯現出來了,馬老爺跪在牀上不住的挺動,彷彿是要向上突破什麼。而無心繼續問道:“告訴我,你是怎麼逃出地堡的?只要你實話實說,而且保證以後不再害人,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馬老爺的眼皮開始劇烈地抖,無心的手掌貼在他的嘴上,清楚的察覺出他已經沒了氣息。

    “我……保……證……”馬老爺回答了,聲音單薄,正是馬俊傑的孩子嗓門。

    賽維和勝伊聽在耳中,嚇得面無人色,同時看到無心背過了一隻手,竟然正在倒握着一把鋒利匕首。刀刃切進皮膚,他已然是攥了一手的鮮血。

    無心不動聲色,伸向前方的手緩緩離開了馬老爺的嘴脣。兩根手指夾住對方眉心上的紙符,他低聲說道:“畢竟是父子一場。我放你走,你也給你父親留具全屍吧!”

    然後他緩緩揭下紙符。隨着紙符的移動,馬俊傑的鬼影漸漸脫離出了馬老爺的身體。眼看紙符就要徹底離開馬老爺了,無心忽然扔了匕首,擡起血手在紙符上刷刷點點又畫一道,隨即把血符對着馬俊傑一揮。血符平展如刀,所過之處一片空寂,馬俊傑瞬間消失了。

    馬老爺的屍首頹然倒在牀上,依舊是死不瞑目的獰笑着。無心用血手攥住紙符,回身對着賽維和勝伊說道:“今天有靈感,畫符畫得好。馬俊傑已經被我收服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賽維的頭腦一片空白。馬老爺一死,她簡直沒了主心骨。做過幾次深呼吸後,她戰慄着答道:“有暗道……我們走暗道……”

    暗道的確是有的,就在馬老爺牀下。馬老爺的臥室位於二樓,可是因爲當初建造時花了大心思,用了各種障眼法,竟然能夠向下修出一條不顯山不露水的地道。

    拖出牀下一口最大的箱子,賽維還記得上次馬老爺在向自己介紹出逃計劃時,曾經說明了所有細節。箱子下面的地磚是活動的,掀開地磚會看到一口井,井壁伸出長長的鐵梯。沿着鐵梯一路向下,落了地之後就沿着甬道走。

    地磚撬開了,果然是有鐵梯。三個人絡繹下去,腳踏實地之後,也果然是見了甬道。賽維打開了手電筒,彎着腰往前走。甬道四壁修得粗糙,只用石板砌出了兩邊的牆。據說修暗道還是馬老爺的父親的主意。賽維的爺爺一直活在馬家的傳說之中,活着的時候,人送外號老瘋子。

    甬道太長了,三個人像三隻鬼,一聲不吭的低頭走。前方的賽維忽然問道:“爸爸沒了,我們還要去投奔姑母嗎?”

    勝伊跟在後方:“爸爸都把財產藏到姑母家裏了……”

    賽維回頭看了他一眼:“如果沒有財產的事情,我也不問你。爸爸在,一切都好說;爸爸不在了,姑母對我們又有幾分感情?如果我們去見了她,她會不會把我們賣給日本人?”

    然後她目視前方,再不需要任何意見。

    三個人在地道里走了足有一里地遠。地道盡頭豎着梯子,他們一個接一個往上攀登,末了在一戶小四合院內的枯井口見了天日。四合院內守着馬宅的管家————小院算是馬宅隔街的鄰居,常年鎖着。管家傍晚偷偷進了院,一直在等待主人出現。

    管家和馬老爺挺有感情,聽聞馬老爺歸了西,他恨不能一頭扎進枯井裏;再問是怎麼死的,賽維低聲答道:“好像是……嚇死的。”

    管家嚇了一跳:“嚇死的?”

    賽維正視了管家:“不能再回家了,家裏有鬼。”

    管家顫巍巍的伸出一個巴掌:“是……五少爺?”

    賽維點了點頭:“是。”

    管家捂了嘴,不敢再言語了。

    賽維和勝伊隨着管家進屋休息,兩人全都鎮定得過了分。無心獨自蹲在門前臺階上,心想人有了喜怒哀樂的情緒,還是發散出去的好。賽維和勝伊明明受了大驚嚇,可是轉眼之間就成了滿不在乎的模樣。他不希望他們落下心病,他們落下了心病,還不是饒不了他?

    將近黎明的時候,天色黑得像墨一樣,然而遠近起了雞啼,陽氣上升,陰氣下沉。無心擦了一根火柴,用火苗燎了手中血符的尖端。血符成了紫黑色,裏面封着馬俊傑的魂魄。當然,也有小健。可惜一團火燒過去,無論是誰,都要魂飛魄散了。

    血符燃得很慢,火苗似有似無。無心仰着臉往漆黑的虛空中看,就見零碎的魂魄像一抹抹五顏六色的光芒,飄飄忽忽的四散開來。“死”可真是了不得,正邪好惡全被它一筆勾銷。生者縱有千本賬,對於死者來講,卻是根本不算數。怪不得都說死者爲大,死者的確是大。

    不知道馬俊傑吞噬了多少人的魂魄,在無心的眼中,四面八方都是微光。身後房中忽然有了動靜,是賽維和勝伊走了出來。

    火苗燒到了指尖捏着的紙符最後一角,他鬆了手,回過頭。

    賽維和勝伊依然很鎮定:“無心,我們走。”

    雖然旅途少了馬老爺,但是計劃不受影響,餘下的三個人加上管家,還是成功的溜出了北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