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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4章揮劍一斬

    四月的傍晚,已經有了一點暖意。一身軍裝的蘇桃坐在長途汽車上,引來無數豔羨的目光。解放軍戰士多光榮啊,誰敢不高看她一眼?

    她一路急得坐立不安,汽車距離長途汽車站還有老遠的距離呢,她已經抓心撓肝的擠到了車門口。及至汽車到了站,她毫不維護解放軍戰士的體面,在車門打開的一瞬間,她一個箭步先躥出去了。踉蹌着站穩了一擡頭,她看到了前方的無心。

    和當今的大部分青年一樣,無心穿着一身半新不舊的軍裝,周身乾乾淨淨利利落落。站在原地沒有動,他彷彿是不好意思了,拎着一隻保溫桶只是笑。於是蘇桃也笑了,笑得扭扭捏捏沒個大人樣兒,吼軍歌吼啞了的嗓子也細了,她的長進付諸東流,倒退回了三個月前的模樣。

    天黑,夜色正好成了無心蘇桃兩人的幕布。掩人耳目的走到了一起,蘇桃先開了口:“車開得可慢了,你等了多久?”

    無心低頭擰開了保溫桶的圓蓋子,然後把保溫桶往蘇桃面前一送:“喫。”

    蘇桃藉着路燈的燈光低頭一瞧,發現保溫桶裏插着三根奶油雪糕。連忙伸手拿出一根,她催促無心:“快點蓋好,冷氣都跑了。”

    無心擰好蓋子:“餓不餓?肯定餓了。”然後他擡手一拍蘇桃的後背:“怎麼沒見長?”

    蘇桃舔了一口雪糕:“不長也夠了,我在新兵班裏算中等個頭呢!”

    無心又拍了她一下,拍不夠,可是長拍不止也不好。轉而又摸了摸她的頭髮,他有無數的話要問:“頭髮也澀了,是不是營養不足?幾天能喫一頓肉?”

    蘇桃高高興興的往前走:“那得看你夠不夠厲害。反正一盆燉白菜裏面就幾片肥肉,誰能搶到誰就喫唄!”

    無心居高臨下的看她:“你能搶到嗎?”

    蘇桃想起自己在軍營裏磨鍊出的那些小本事,不禁生出幾分得意:“一般都能搶到,我手快。”

    無心不說話了,讓蘇桃專心致志的喫雪糕。兩人沿着大街往前走,最後繞過一座大學校園,無心把蘇桃帶回了家。裏外兩間屋子都被他提前收拾整齊了,一張靠牆的單人牀也是鋪得平平整整。白琉璃盤在枕頭上,大貓頭鷹蹲在牀角,兩個活物也被無心搞了衛生,看着別有一番新氣象。門旁角落處有個小洋爐子,爐子旁邊堆着一小堆煤。一口小鐵鍋坐在爐子上,鍋蓋縫隙中熱騰騰的溢出米飯香。

    蘇桃森嚴壁壘的過了三個月,如今頗有一種卸甲歸田的感覺。轉身把房門關好上了鎖,她下意識的長吁了一口氣,然後跑到爐子前彎了腰,揭開鍋蓋深深一吸:“好米,真香。”

    不等無心回答,她起身走到牀邊坐下了,把鞋一脫把腿一盤,又將白琉璃整個兒的抱到了自己懷裏。捏着對方的圓腦袋親了一下,她忽然想起保溫桶裏還存着一根雪糕。單腳踩着鞋面下了牀,她從牀尾地上拎起了保溫桶:“無心,我全吃了啊!”

    無心站在地上,向左一轉向右一轉,是個從頭到尾一起騷動的模樣:“喫吧喫吧,家裏好喫的多着呢,夠你明天喫足一天了!中午我從飯店裏買了兩樣炒菜,再燉一鍋排骨,可以吧?”

    他一邊說一邊蹲在牀邊,從牀底下拽出一隻竹筐。筐裏裝着大包皮小裹,全是各色零食,甚至還有軟糖和巧克力。蘇桃跪在牀上,伸了手去翻翻撿撿:“無心,你不過啦?”

    她的腦袋正是探到了無心面前,無心一時忍不住,在她頭頂心的發旋兒上親了一下:“喫你的吧,勞軍的錢我總有。”

    他的嘴脣很軟,軟得讓蘇桃一哆嗦,手裏的雪糕都快要捏不住。一張臉藏在蓬鬆的齊耳短髮裏面,她垂着頭繼續嘀嘀咕咕:“我用你勞呀?我在隊伍裏有喫有喝的……”話音未落,她忽然直起了腰,從衣兜裏掏出了十八塊錢:“給你。三個月的津貼,我全攢下了——我要錢沒用,沒地方花。”

    無心接過了鈔票,一張一張的整理好後捲成一卷,重新塞進了她的口袋裏:“別給我錢,我怕我攢不住。”

    蘇桃看着他,懷疑他是和自己生分:“我要錢真沒用。”

    無心在她頭上彈了一指頭:“知道你不花錢,所以纔要把錢交到你手裏。你好好攢着,將來咱們用錢的時候多着呢。”

    蘇桃一聽,又樂了:“也對,我比你能攢錢。當兩年兵的話,我喫喝穿戴都不要錢,總能攢下一兩百塊。”

    無心彎腰把籃子拎到了牀上:“我去燉肉,你喫你的,別給白娘子喫糖。看他肥成什麼樣了,越肥越饞,全是夜貓子把他慣的!”

    蘇桃從籃子裏挑出了一塊巧克力:“你別總說白娘子,白娘子通人性,什麼都聽得懂。”

    白琉璃把腦袋搭在蘇桃的大腿上,因爲的確是什麼都懂,所以心裏一點兒也不快活。屋子裏漸漸瀰漫了肉香,沒有桌子,米飯和熱過的炒菜全擺在了地上。最後一鍋燉肉也登了場,蘇桃向無心展示了自己的新飯量——她用大飯盒盛了米飯泡了肉湯,喫完一盒再來一盒。前額的碎髮被汗水打溼了,她酣暢淋漓的連喫帶喝。無心見了她的食量,幾乎有些害怕:“別吃了,腸胃受得了?”

    蘇桃握着筷子向他擺手,鼓着腮幫子告訴他:“我還能喫。”

    無心沒話找話,想要轉移她的注意力:“你和田叔叔還聯繫過嗎?”

    蘇桃的嘴脣果然暫時離開了飯盒:“半個月前通過一次長途電話。他讓我好好幹,說以後他能想辦法讓我上軍校。”

    無心的眼睛亮了一下:“上軍校?從軍校畢了業,是不是一輩子都有着落了?”

    蘇桃點了點頭:“軍校畢業生都能留在軍隊裏當幹部。可是我不想去。”

    無心一團和氣的問她:“爲什麼?”

    蘇桃忙着說話,不再狼吞虎嚥的猛吃了:“我不想一輩子都在軍隊裏。在軍隊裏不自由,結婚對象都要受審查,我怕他們不讓我和你在一起過日子。我想好了,我先在部隊裏當兩年衛生兵,將來退伍之後要麼進工廠,要麼進醫院,反正工廠醫院也都是挺好的地方,你說呢?”

    無心不置可否的微笑,心想軍隊幹部和工人護士怎麼會是一回事?

    但是他也沒有多說,只道:“我看田叔叔倒真是個好人,對你很照顧。”

    蘇桃伸了筷子,從鍋裏撈出一塊油汪汪的肉骨頭:“他對我是好,還讓他家老二給我送過幾次營養品呢。無心,可有意思了,他家老二也有大虎牙。”

    無心隨口又問:“他家老二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