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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4章破土

    李光明躡手躡腳的穿過院子,穿過了一樓半開半掩的大玻璃門。一樓大廳的噴泉早停水停電了,他怕乘坐電梯會有聲音,所以想要繞過噴泉,走正前方的主樓梯步行上樓。微微彎腰踮了腳尖,他無聲無息的走到了樓梯口。一隻腳剛要踏上第一級臺階,他忽然聽見身後起了“嗤嗤”的水流聲音。

    他停了腳步,一邊回頭一邊心想:“莫非噴泉的水管子漏水了?”

    一樓沒開燈,三樓住着半仙,或許是該有光亮的,然而亮度有限,決計照不到樓下。藉着玻璃門外的月光星光路燈光,李光明伸着脖子眯着眼睛細瞧,先沒瞧出什麼,隨即感覺空氣變了味道,血腥氣漸漸的濃了。

    “怎麼回事?”他心裏打了鼓:“莫非我還趕上了兇殺案?不會是飛哥把大師宰了吧?媽呀,飛哥精神病,殺人不犯法,大師白死了!”

    正是胡思亂想之際,狀如蓮花的噴泉底部忽然“咕咚”一聲冒了泡。隨即蓮花之中充當花蕊的一束水管汩汩的開始向外噴涌液體。液體流淌得沉重而又平穩,不像是水。李光明奓着膽子轉了身,走上前去想要細看。然而未等走近,他忽然腳步一頓,感覺自己已經看明白了。

    噴泉之中,正在噴血!

    李光明站在原地做了個深呼吸,並且狠狠的嚥了口唾沫,順便把快要蹦出口的心臟一併咽入肚中。解開制服衣領扯了扯,他露出脖子後面的撒旦紋身,緊接着雙手合什對着噴泉低聲說道:“神仙鬼神,不管你是什麼吧,總之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咱們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我不耽誤你鬧,你也別耽誤我偷。好不好?實不相瞞,兄弟我十三歲混社會,江湖上人送外號賽撒旦,一貫心狠手辣狼心狗肺。和我合作只有好沒有壞。你自己想想吧,我先走了。”

    話音落下,他硬着頭皮做了個向後轉,明明兩條腿都硬了,可還是堅持着往樓上走。樓裏鬧鬼,據說,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他今天不下手,明天再來恐怕也沒有好果子。擇日不如撞日,既來之則安之吧!

    擡手抓住樓梯扶手,他走不動了,想要借力把自己往上拽。樓梯扶手是木質的,手觸之處一片光滑。握着扶手合攏手指,他手臂剛一運力,手指卻是一滑。扶手在他手中蜿蜒的動了,他扭頭一看,嚇得險些把眼珠子瞪出眼眶——不知何時,扶手上竟然纏滿了蛇!

    他猛的收回了手,同時發現在無數下垂蠕動的蛇尾之中,隱約仰着一張蒼白的大臉。此臉闊大如盆,一時間也看不清五官。對着李光明張開了嘴,大臉露出一口鋸齒獠牙,顆顆都是青中透紫,齒間還掛着黏涎。

    李光明大叫一聲,慌不擇路的撒腿狂逃。因爲樓下正有一座血噴泉,所以他索性頭也不回的衝向了上方。腳下的地板變成了粗糙骯髒的崎嶇土路,他連哭帶叫的一路往上跑,跑着跑着忽然腳下一滑。腦袋“咣”的一聲磕上地面,他痛得眼冒金星,彷彿腦漿都被震成了碎豆腐腦。暈頭轉向的爬起身,他眨巴眨巴眼睛,又是一怔——土路沒了,燈光有了,看着雪白牆壁上的指示牌,他發現自己已經上了三樓。手扶牆壁起身低頭再瞧,他登時苦了臉——怪不得滑了一跤,原來是一腳踩到屎了!

    他想不出誰能在走廊裏大便。白大師風度翩翩,沒有在走廊裏方便的可能性;無心應該也不會,憑着他能把史高飛騙得團團轉,他的智商也不該低到隨地大小便;唯有史高飛最可疑。現在樓裏沒有勤雜工了,如果有了大事小情,全得由保安負責,比如處理一堆屎。

    李光明拼命的蹭了蹭鞋底,上樓不敢,下樓也不敢。思來想去的,他決定還是暫時終止行動,找個人類陪伴自己等天亮。他知道白大千等人所住的客房號碼,一邊試試探探的往前走,他一邊左思右想:“我找誰比較好呢?照理說應該去找飛哥,可現在大半夜的,萬一他和騙子正在互爆菊花,我在一邊看還是不看?不看的話不自然,看的話又太尷尬。雖然我外表狂野,但內心還是很清純的。”

    思及至此,李光明決定去白大千的房內躲一夜。白大千氣度不凡,又是一身溫文爾雅的派頭,必能大發善心收留他。

    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白大千的客房前,他本來想要敲門,可後脖頸忽然掠過一陣陰風,嚇得他慌忙擡手推門。一推之下,他發現門沒有鎖,只是虛虛的掩上而已。

    一隻腳邁入門內過道,他爲了顯得自己有禮貌,故意輕聲呼喚:“白大師,睡了嗎?你別怕,我不是壞人,我是樓下的保安哪。”

    房內沒有開弔燈,只在衛生間裏亮着一盞小燈。過道牆壁上釘着幾枚衣鉤,其中一枚鉤子上掛着個錦繡燦爛的布口袋。李光明擡手捏了捏口袋一角,感覺裏面裝的彷彿都是書籍一類,不是有錢的樣子。往前再走幾步,他發現大牀上一片狼藉,並沒有人,心中不禁又生了邪主意。暗想大師喫得好穿得好,必定窮不了。悄悄轉身走到電視機旁的立櫃前,他想要在大師身上發點小財。

    手指剛剛攥住立櫃的門把手,李光明還未用力,耳朵卻是聽到走廊外面有了門響。他嚇了一跳,本意是想放手,然而手比心快,居然先人一步的拉開了櫃門。端端正正的面對了立櫃裏面,他倒抽一口冷氣,只見立櫃內的一層擱板之上,正放置着一隻半腐的人頭。

    人頭披頭散髮,眼睛似閉非閉,屋中黑暗,越發顯得人頭膚色泛青,嘴脣卻是鮮紅,兩道眉毛也黑得奇異,竟像是死後多時重新出了土,又被人粗略的化了個妝。收回開門的手送到嘴邊,李光明咬着手指,轉身要逃。與此同時,白大千摸摸索索的從外面走入過道,正要擡手去摘他的布口袋。兩方來了個頂頭碰,未等李光明出聲,白大千先嚎叫了:“嗷!”

    然後他拎着布口袋轉身衝出門外,走腔變調的高喊:“來人啊!救命呀!有個鬼要用板磚拍我啊!”

    隔壁房門一開,無心伸頭攔住了他:“鬼在哪裏?”

    白大千一側身,“刺溜”鑽進了無心的房內。李光明緊隨而至,嘴裏還咬着自己的手指頭,嗚嗚嚕嚕的說不出話。無心莫名其妙的將他打量了一番,然後問道:“你拿板磚了?”

    李光明瘋狂的搖頭。

    白大千聽無心語氣淡定,忍不住轉身走回了門口。上一眼下一眼的看了李光明半天,他恍然大悟:“哦……我看錯了。他臉方,我還以是磚呢!”

    李光明求援心切,所以特別自覺。在門口把踩過屎的皮鞋脫了,他光腳擠入房內,一邊擠一邊哭哭啼啼:“飛哥,不得了,白大師的櫃子裏有個人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