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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7章洞中相聚

    丁思漢派出了無數小鬼,漫山遍野的尋找白琉璃,然而大半夜過去了,遊魂們一無所獲,他所承受的痛苦卻是越發劇烈了。獨自坐在潮溼冰冷的臥室地面上,他咬緊牙關盯着前方的一點光明。房內沒開電燈,全靠着一根蠟燭照明。火光如豆,在他的眼鏡片上一分爲二,跳躍騰挪。

    一線細細的黑血流出了他的鼻孔,他一動不動,額頭皮下的毛細血管烏黑的腫脹硬化了,自上而下形成了一張越來越淡的網,正在以着極慢的速度籠罩他。他隱約明白了,自己是受了詛咒。

    對於咒術,他一直是知之甚少。此刻束手無策的坐在地面上,他所能做的只有放了自己的鮮血,在四面八方一道疊一道的畫下血符。爲了抵擋外來的邪氣,他把自己當成了鬼來處理,用層層符咒把自己給封住了。

    凌晨時分,他額頭上的黑網慢慢消退了,乾硬的皮膚也漸漸恢復了柔軟。擡手堵住一側鼻孔,他彎腰向地面用力的呼出了一團黑色血塊。今夜是熬過去了,明天怎麼辦?白天倒也罷了,夜裏鬼巫師的力量明顯強了許多。白天可以對付,夜裏可是將要對付不過去了。

    丁思漢左右爲難,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先去解決掉鬼巫師,還是先去捕捉無心。讓保鏢燒了一壺熱水,他又洗頭髮又擦身。頭髮洗到一半,衛星電話在外面響了。保鏢開了門給他遞電話:“先生,小丁先生打來的。”

    丁思漢光着膀子頂着滿頭滿臉的雪白泡沫,因爲被個壯漢見了自己的半裸體,故而羞得老臉通紅。伸着溼手接過電話,他怒不可遏的發出一聲尖叫:“幹什麼?”

    電話那邊的丁丁被他這一嗓子嚇成了結巴:“阿爸,我、我想問你什麼時候回、回家?”

    丁思漢聽了他這一分錢不值的問候,當即把電話遙遙的擲向了保鏢:“拿走,出去!”

    保鏢連忙接住電話退出臥室。丁思漢則是環抱雙臂擋住胸口,始終是不習慣自己這老頭子的外形與身份。

    丁思漢左思右想,末了理智敗給感情,還是決定再次攀巖進洞,去找無心。一旦無心到了手,他滿可以帶着人立刻離開此地,把鬼巫師遠遠的甩開。鬼巫師的詛咒畢竟不是精確制導武器,只要自己跑得夠遠夠快,對方的咒術再厲害也是無用。

    思及至此,他帶領保鏢們做了一番準備。留下兩個最不頂用的小子看了家,他帶着餘下六人出了門。翻山越嶺的走了許久,他們遙遙的望到了遠方峭壁。一名保鏢忽然大叫一聲,伸手向前一指:“看!有人在往上爬!”

    丁思漢舉目遠眺,果然看到光禿禿的峭壁上活動着兩個人形黑點。小影子一上一下的拽着自己昨夜留下的長尼龍繩,其中上方一個已經用雙手扒住了洞口邊沿,正在扭動着身軀往裏爬。下方的人影似乎是偏於笨手笨腳,雙手抓着繩子雙腳蹬着石頭,蛤蟆似的向上連躥帶蹦。及至上頭的人爬進洞中了,下面的蛤蟆向上伸出手,被跪在洞口的前鋒軍一把拽了上去。

    丁思漢先不忙亂,從保鏢手中要過望遠鏡,他通過望遠鏡凝神細看。遠方情景瞬間近到了眼前,他一皺眉毛,發現進洞的二人竟是史家姐弟!

    史丹鳳他是見過的,雖然當時這具身體還不屬於他,但他也有意識,也有記憶。史高飛給他的印象更深刻了,這個瘋瘋癲癲的東西居然自稱是無心的父親!想起來就要讓人感到憤慨,因爲他丁思漢都沒有想過要給無心當爹!

    丁思漢總覺得憑着他們姐弟的智商與本領,沒有千里迢迢找到此處的可能。幕後的指使者也許就是白大千——白大千時而像個人物,時而像個白癡,讓人始終是摸不清他的底細。也許真是真人不露相?丁思漢越想越細,越細越糊塗。這麼多人都在找無心,簡直要讓他酸溜溜的生氣了。

    丁思漢不把史家姐弟往眼裏放,帶着保鏢繼續趕路。而史高飛和史丹鳳一前一後的在洞中站穩了,史高飛依舊揹着大旅行包皮,史丹鳳也依舊揹着小帳篷包皮。昨夜他們在林子裏商量了一宿,實在是很想爬到洞裏看一看,然而洞子快有十層樓高,又豈是能讓人輕易爬上去的?

    到了凌晨時分,大蝙蝠們亂哄哄的回了洞。史高飛和史丹鳳縮在小帳篷裏打了個盹兒。再次清醒過來之後,兩人做了決定,打算先過去攀爬一次試試看。

    兩人從來沒做過極限運動,全都沒有信心。然而扯着繩子踩上了石頭,他們一點一點的往上蹭,卻發現這一片岩壁是出乎意料的好爬,總有凸起的大小石塊讓他們踩着借力。兩人險伶伶的越爬越高,末了出乎他們意料的,竟然真上去了。

    史高飛有點懶驢上磨屎尿多的意思,越是要緊的關頭,越是能喫能拉。轉身背對了史丹鳳,他開口說道:“姐,我又餓了,你給我拿點兒喫的。”

    史丹鳳不但沒能找到無心,還弄丟了小貓,上火上得心都滿了,愁得食慾全無。從揹包皮裏掏出一小包皮餅乾遞給史高飛,她開口說道:“那些泡椒豆乾你就別吃了,給無心留着吧,他最愛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史高飛乖乖點頭,深以爲然。一邊咔嚓咔嚓嚼着餅乾,他一邊領頭向裏走。地上薄薄的一層蝙蝠糞經了一夜的風吹,已經沒了氣味。史丹鳳掏出兩隻口罩,自己戴一隻,給了弟弟一隻,權當防毒面具。口罩是史丹鳳在一家小學校門口的地攤上買來的,通體黑色,只在嘴巴的位置畫了上下兩排白色大獠牙。史高飛戴了口罩,又打開了手電筒,興致勃勃的往洞中走:“姐,等我們找到了寶寶,就馬上回家給他去辦週歲宴。不過這個週歲應該怎麼算呢?是從他落到地球開始,還是從他出土開始?”

    史丹鳳經過了兩日兩夜的野人生活,一身的好衣服已經全沒了好。伸着脖子彎着腰,她一邊試探着往裏走,一邊不耐煩的說道:“閉嘴吧,怪臭的。”

    史高飛十分驚詫:“我只不過是兩天沒刷牙而已,你隔着口罩都聞到我口臭了?”

    史丹鳳很無奈的轉向了他:“我是說洞裏臭,你看這牆根底下,全是屎。”

    史高飛正想回答,可是話未出口,他忽然停了腳步,驚聲嘆道:“姐,看哪,好多蝙蝠在睡覺!”

    史丹鳳順着晃動的手電筒光向前望,只見穹頂似的洞子上方密密匝匝掛滿了大蝙蝠。身上驟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和弟弟一起齜牙咧嘴了:“哎呀,好惡心哪!”

    史家姐弟難得的達成了一次共識,然而光是喊噁心也沒有用,該走的路還是得走。照例還是史高飛打了前鋒,兩人拱肩縮背彎着腰,挑着中間的道路穿過蝙蝠陣。史高飛皺着鼻子,暗想地球真是讓人呆不下去了,居然藏污納垢的養了這許多醜蝙蝠。史丹鳳緊隨其後,挑着地勢較高的石頭尖落腳。拖着兩腳沉重的蝙蝠糞,她對地球倒是沒意見,只在心中暗暗痛惜:“我這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