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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4章皆大歡喜

    史一彪在城郊寫字樓前下車之時,迎接他的只有史丹鳳與史高飛——誰也沒料到他心寬體胖之餘還能來去如風,接到電話通知之時,他的汽車已經飛馳在江口市內的大街上了。

    二三四五奶全被史一彪卸到了市區內的賓館裏,所以他屬於輕裝上陣——也是對女兒太沒信心,生怕她找了個浪裏浪蕩的小痞子,再惹得二三四五奶們私下笑話。一隻大胖手推開車門,一隻大胖腳踏上地面,史一彪找好着力點了,緊接着向外猛然一甩周身肥肉,算是使了個巧勁,硬把自己甩出了車。

    威武雄壯的站在一對兒女面前,他仰起頭先看寫字樓的全貌,隨即笑眯眯的擡手一拍史高飛的肩膀:“小飛瘦了,小鳳也瘦了。”

    史丹鳳惶惶然的請父親進入樓內,一邊等電梯一邊又道:“不知道爸能來得這麼快,要是早知道的話,今天就不讓無心出門了。這一陣子客戶特別多,他早上五點鐘就起了牀,和我們老闆到郊縣給人看風水去了。”

    史一彪環顧着周遭環境,感覺雖然外面是個大工地,但是樓內的裝潢還算有檔次:“無心?你那個小男朋友啊?他還會看風水?”

    電梯門開了,史丹鳳先讓史一彪進,再讓史高飛進:“他……不大會,看風水主要是我們老闆的工作。”

    史一彪登時瞭然——女兒果然找了個一無所能的小混混。

    電梯上了九樓,三個人進入走廊。史丹鳳掏鑰匙開了房門,房內收拾得窗明几淨,佳琪昨天去了金光寺沒回來,所以此刻客廳裏的活物只有一隻大灰雀。史高飛知道大灰雀是兒子的寵物,所以小心翼翼的捧起了它,一直將其送到了臥室窗臺上。

    史丹鳳殷勤的招待着父親,端茶遞水噓寒問暖,不說強說不笑強笑。史一彪看了她這副心虛的做派,越發不由自主的要起疑。將一盤切開的橙子擺到茶几上,史丹鳳以着去衛生間洗手的藉口,偷偷的叫出史高飛,暗暗的對他做了一番囑咐。史高飛的思路素來異於常人,導致史丹鳳說話說得十分費勁,正是急得她滿頭冒汗之時,外面房門忽然響了。

    她嚇得一哆嗦,當即做了個向後轉,兩條腿長得無邊,彷彿一個劈叉便邁回了客廳。而早歸的無心一手扶着門框,一手拎着個印了八卦陰陽魚的黃綢子口袋。面對着沙發上的史一彪,他顯然也是愣了一瞬。不過一瞬過後,他立刻笑着開了口:“叔叔來了。”

    史一彪的頸椎骨在層層肥肉中一擰,身未動,頭已轉。上下將他打量了一陣,史一彪忽然擡手一拍膝蓋:“哎?你不是那個誰嗎?”

    不等無心回答,他飛快的面對了史丹鳳,瞠目結舌的問道:“他原來不是小飛的嗎?怎麼?小飛把他轉給你啦?”

    趕在史丹鳳開口之前,他很靈活的又轉向了無心:“我說小子,你又不搞同性戀了?”

    無心張開了嘴,想要解釋幾句,然而史一彪自有一顆肥而不膩的七竅玲瓏心,在沒問夠之前,根本無須答案。目光像網似的兜住了一兒一女,他自顧自的繼續發言:“怎麼回事?弟弟用完姐姐用?平時也沒看出你倆有什麼共同點,怎麼在這事上面審美觀這麼統一?”

    下一秒,他重新叨住了無心:“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兔子還不喫窩邊草呢,你說你——”

    話沒問完,史一彪忽然感覺自己的邏輯出了一點小問題,想了一想,他不由得困惑了:“你是兔子還是草?你們三個之間,是誰先勾搭的誰?去年小飛是不是被你拐走的?”

    最後他對史高飛招了招手:“小飛,你是好孩子,跟爸說實話。”

    史高飛剛受了史丹鳳的囑咐,所以現在能夠一言不發的保持沉默。無心的拖鞋被史一彪穿去了,光着兩隻腳站在地板上,他眼睜睜的望着史丹鳳,不知道自己應該作何反應。

    史丹鳳度過了最初一陣的慌亂,此刻倒是漸漸的鎮定下來了。她支使史高飛去廚房拿紙杯倒熱水,又從鞋櫃裏翻出拖鞋給無心穿了上。無心走回臥室去放黃綢子口袋,一邊走一邊壓低聲音對史丹鳳說:“姐,這太突然了。”

    史丹鳳的頭腦正在高速運轉,簡直無暇理他。忙忙碌碌的又搬出了三隻塑料小板凳,她把史高飛和無心召喚到了客廳,隔着一張茶几,三個人並肩坐在了史一彪面前。史丹鳳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着史一彪說道:“爸,其實有些話,我一直沒和你說明白。無心和小飛的感情是很好,比親兄弟還要親,但並不是同性戀關係。而我和無心朝夕相處了幾個月,互相產生了好感,他也不嫌我年紀比他大,所以……”

    話沒說完,史高飛開了口:“哈?我剛聽明白,原來竟然還有人以爲我和寶寶在搞同性戀?哎呀他們內心太陰暗了!”

    史一彪不敢和兒子爭風頭,等兒子閉嘴了,他纔對着史丹鳳問道:“小鳳,你說的話,爸可以信。但現在爸最想知道的是——”他用胡蘿蔔似的食指一指無心:“這小子究竟是個什麼身份?他老家在哪裏?父母都是幹什麼的?他跟你們在一起混了小一年了,你們不應該對他一無所知吧?說句老實話,我聽你說了這麼半天,現在就感覺他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此言一出,史高飛嗤嗤的笑了,可是笑而不語,是個莫測高深的模樣。

    史丹鳳被父親問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不動聲色的又做了個深呼吸,她正打算給父親講故事,不料未等她出聲,無心忽然出了聲:“叔叔,實不相瞞,我是個孤兒,生在大興安嶺,不知道父母是誰,從小是喫百家飯長大的。因爲是黑戶,所以也沒有正式上過學。您說我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我同意。”

    這一段話讓他說得正正經經冷冷清清。史丹鳳驚訝的扭頭望了他,因爲平日見慣了他嬉皮笑臉的賤樣子,萬沒想到他也會嚴肅。而無心微微的垂了頭,很平靜的繼續述說:“我一直生存得很辛苦,直到去年遇到了他們。”

    向着史家姐弟的方向一偏頭,他笑了一下:“他們對我非常好。”

    史一彪的脖子將要有腰粗,腦袋陷在脖子裏,他大幅度的點了點頭,點得整個上半身一起顫了顫:“哦,原來是個苦孩子。”

    無心察言觀色,見史一彪已經擺出傾聽的姿態了,他當即趁熱打鐵:“叔叔,我雖然沒念過書,但是自學過文化,也有謀生的本領,結婚之後,絕對不會讓姐跟着我喫苦受窮。”

    史一彪眨巴眨巴陷在肉裏的一對眼睛,沉吟着不肯表態。照理來講,姑娘大了不中留,尤其姑娘自身也沒有大本事,離了家庭的資助,憑着她每個月的千八百塊工資,很有飢寒交迫的可能。當然,姑娘無纔有貌,然而話說回來,再美今年也三十一了。放到火星鎮,至多是找個二婚男人,還得是條件不大好的二婚。如此一想,他恨不能一把抓住無心,把他和史丹鳳捏成一對揉成一團。想他史一彪英雄一世,家裏的一雙兒女卻是全打光棍,無論如何都是好說不好聽,所以,嫁出一個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