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對自己這等有了思維的非人異物是個什麼態度，就像它知道自己不下山，不去城裏殺人，武道宗師們也不會跑深山老林中殺他一樣，它自己本身絕對是有分辨能力的，畢竟吃了那麼多的人。
但是知道歸知道，它也知道面對宗師武者，說不定隨時就翻臉了，多留在這裏每一刻都可能有危險，然而當它開了智，它就已經不再是那隻渾渾噩噩，除了喫就是睡，再無追求的野獸了。
它已經是一個有追求，有虎生目標的老虎了。
所以猛虎最後還是忍不住帶着急躁和忐忑詢問道：“先生，先生對我的修行如何看待？”
它甚至把自己的情況都說了。
“我在這太原山修行百餘載無法無依，如今絞盡各法不得再進，先生可願……可願指點一二，陸山君感激不盡！”
敢給道士報本名，也就是馬凡這麼一個沒點詛咒系的假道士。否則換一個詛咒系的道士有的是手段可以收拾它。
不過老虎已經顧不上許多，畢竟這個世界與其他世界不同，破碎虛空是真的可以看到天庭的。
雖說那個天庭不在此界，但是看到了就是看到了。越是有修行，越是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什麼。
活人有多努力的破碎虛空，老虎便有多努力的想獲得修行法門。
當然，猛虎精通人慧，上百年來，早明白詢問修行法門乃是一個忌諱。
但是沒有智慧就罷了。
有了智慧，虛空之中，煞氣之上有那麼一個天庭吊着。
它可以忍十年，忍幾十年……它現在已經忍了上百年了。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打不過馬凡，說不定它都急的把馬凡吞了。
老虎是有能力從它吞食的活人大腦中獲得記憶的。這可以說是老虎的天賦了。
比如說後世，爲什麼人們要把喫過人的老虎全打死？
對外宣佈就是：老虎吃了人，會發現人類好捕捉。
但是爲什麼人手一支AK47的地方，老虎也喫人？而且常常面對一堆的長槍短槍都要發動攻擊。
就是因爲喫人會漲智慧。
智慧這玩意兒一旦有了，是真的會上癮的。
這隻老虎也是一樣。
它一邊是忍不住的問了出來，一邊又焦躁的緊張的左右走動。既期盼馬凡會回答它，同時也做好準備，一旦馬凡翻臉暴起發難，就以最快速度反擊或者逃跑。
當然，實話實說。這虎精所詢問的修行問題，不僅老虎很感興趣，馬凡又何嘗不感興趣呢？
一隻大老虎，會說人話，還活了上百年。
怎麼活的？
它又是怎麼修行的？
馬凡也想知道。
要不發動軍團攻擊，拿下它。
可萬一打不中，讓它跑了呢？又或者一下子打死了呢？
馬凡也是患得患失的厲害。
當然，擁有一顆運算快的大腦，就是我一邊可以算計你，一邊可以正常說話：“敢問陸山君，修行至今食人幾何？”
平靜的語氣，平常的話速，外人是一點兒也看不出馬凡在算計。
而聽到馬凡的問話，那頭猛虎就不行了。
開了智，已經是天大的機緣，還想擁有馬凡這樣的大腦？
所以老虎一時間是心頭一慌，急躁得利爪刨土而不自知。
作爲一隻老虎，而且有這樣的智慧，它說它沒喫過人，都不會有人信。
沒喫過人，怎麼會說人話的？
難不成還有教老虎說話的老師不成？
老虎飛速的翻找着活人的記憶。
騙是不可能騙的過的。
當它可以開口說話的那一刻起，就隱瞞不住它喫人的事實。
就像它可以明白山林中的小動物們在說什麼一樣，都是因爲它喫過，所以才懂了。山林中的小動物們從來不會說老虎語。
怎麼回答？
那猛虎張望着馬凡，這是唯一一個願意與自己交流的修士。
活了上百年的老虎，它是見過從山林上飛過的高人的。
但是高人絕對沒有見過它，它也沒有向高人張過口。
敢張口，它早讓人打死了。
上百年的老虎啊。吃了會有多補？
不要說真宗師了，就是馬凡這個假的，不也忍不住的想打它的主意嗎？
修行奧妙，老虎都在意。身爲人怎麼可能不在意。
那體型龐大的吊睛猛虎臉上竟然人性化的眉頭緊鎖，表情略顯掙扎糾結。
既然是騙不過，只能是實話實說了。
老虎下了決心，開口說道：“不敢欺瞞先生，陸山君修行二十年時，一人未食，直到一日有人送兩腳羊，我食了，方知是人……”
二十年未食人，然後兩腳羊……
一聽便知它說的是什麼。
五胡亂華啊！
那個黑暗的時代，胡人不僅自己殺漢人喫，還會把漢人趕到山林喂猛獸。
其目的只有一個絕對不許秦漢時期的漢人再回歸。
所以他們自己喫漢人，是爲了獲得漢人的力量。
古人以爲喫掉人，就會獲得那人的力量。
就是到了後世的一些天葬什麼的，都是從那一時期繼承來的，只不過進行了美化罷了。
至於說趕人給猛獸喫，那是戰術。
這樣的戰術往往發生在漢人的塢堡附近。
晉朝南渡，跑的只是朝廷。
大量的百姓與一些世家留在了北方。
百姓們就不說了。以古代的生產力水平，老百姓是沒有那個財力物力建設塢堡的。
根據後世的研究，古人建設塢堡的三合土是以土、糯米與雞蛋做成的粘合劑。
老百姓連飯都喫不飽，哪裏會有米與雞蛋建城牆塢堡。
當然，塢堡的防禦力也是剛剛的，不然北方就沒漢人了。
事實證明面對塢堡，胡人往往無能爲力。
於是胡人就出了陰招，逼塢堡中的人出來救人。
他們打不了塢堡，但是出了塢堡，沒有騎兵的漢人可就不是他們的對手了。
所以他們纔在塢堡附近用漢人喂猛獸，逼塢堡中的人出來救人。
他們的計劃很成功。
原本北方有上百個世家，中原大半精華在北方，可是在受其引誘，出堡後，到了唐朝，就只有五姓七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