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竇誕也不全是草包，一來到便指出公告天下對李唐的危害說：“問題是現在我們如果和胡人開戰，加上劉武周那就是兩面受敵，甚至於洛陽的王世充也會攻打長安。”
竇誕是不懂戰略，但是他家學淵源。曾祖竇善北魏太僕、衛尉卿、侍中、汾北華隴三州刺史、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永富縣公，諡號“忠”。祖父竇榮定隋朝上柱國、右武候大將軍、陳懿公。祖母萬安公主楊氏，隋文帝的姐姐。父親竇抗上柱國。幽州刺史、將作大監、左武候大將軍，贈司空、陳容公。
這樣的家庭條件下，他的戰略也許不行，並沒有看穿馬凡逼迫李淵的意思，但是卻一眼看出公告一出的大戰隱患。
“這些都不是問題。即便我們不公告天下，二十萬胡騎也隱瞞不下。一旦其他勢力知道了，他們還是會出兵。”馬凡搖了搖頭說道。
“反而我們公告了天下，那些有心攻伐我們的勢力就要考慮一下，一旦我們擋不住胡人，使二十萬胡騎南下，五胡亂華再現，他們願不願意承擔這個罪名。”馬凡又說，“我覺得他們不敢，胡人的破壞力太大。即便他們有心動手，他們麾下的世家也不會答應。”
隋末是最好的時代，中原強人不斷綻放，最終開創了巨唐。這也是最爛的時代，一個個野心家登上了歷史的舞臺。
但是與出賣了燕雲十六州的石敬塘時代不同，這不僅是個依然記得五胡亂華的時代，更重要的是這時代的世家很猛。
西北那邊的世家就不說，硬生生與胡人打了個赤地萬里，一個繁華的茶馬古道，絲綢之路，打的是人口十不存一。
很猛，也很慘烈。只要馬凡說出“五胡亂華再現”，西北的世家不用想，那是純粹的主戰派。
已經殺了一百多年，家家都有人戰死。哪個會願意胡人歸來？
至於太原這塊，其實也差不多。
太原王氏絕對是太原的釘子戶。
整個魏晉南北朝，東北太原這塊，說的就是二王今天被幹掉了，明天我就重新上號再殺回來的故事。
你今個把我滅門，明個我的小號就殺回來了直接開館戮屍挫骨揚灰，全程高能。簡直比漢朝召喚隕石大法師劉秀還要猛。
畢竟人劉秀猛的只是自己，劉秀一下線，就沒有第二個大法師了。
但太原王玩的是獻祭，什麼王允滅門案啊，什麼王凌滅門案啊，什麼王鎮惡滅門案，什麼王僧辯滅門案啊……
全都是這個路數，獻祭全家滅門，然後肯定會有一個小號跑出去，之後殺回去。
重要的是，人家每一次都會復仇成功。
王凌滅門案，司馬氏的鍋，太原王家集體下號。緊接着琅琊王氏上臺，王祥、王戎、王衍、王敦、王澄、王導、王綏、王玄，爽到西晉直通昇天，司馬氏全家上天了。
後面王鎮惡滅門，劉宋乾的。
接着蘭陵蕭氏蕭道成上臺，爽歪歪，琅琊王氏喝着酒看劉宋集體昇天，沒錯，斬草除根，一個都沒剩下，嗯，還是剩下了一個。
之後王僧辯那個就不用說了，陳霸先被王僧辯的兒子開棺戮屍，挫骨揚灰，兌水喝了。
看看人家王氏，這妥妥的獻祭大法啊！獻祭全家死，然後高能爆表，沒有一次失敗，全都反殺。
而一旦動了手，那樂子可就大了。
至於說李淵表示不知情也沒用，因爲劉宋當年也是這麼幹的。
王鎮惡滅門案，沈田子動手，劉裕表示“以田子卒發狂易，不深罪也”，實際啥意思都明白，可接下來呢，琅琊王氏當然是看劉宋去死啊。
這就是一個獻祭大法在，死的族人越多，後代越強的家族。而且報仇又快又狠。弄死劉宋王朝，人家也只花了五六十年的時間，其中還包括了自家家破人亡的時間在內。
所以說，只要“五胡亂華再現”的公告一發，就問李淵還敢不敢割。
割，王氏獻祭大法再現，他老李家五、六十年就死光光，能不怕嗎？
這絕對比馬凡直接跑回長安，威脅李淵有用的多的多。
李秀寧看着竇誕沉默的表情，就明白了。畢竟馬凡說的不是謊言，而是客觀事實。
二十萬胡騎南下都發現不了，真當其他勢力的探子是瞎子啊！
“好！本宮這就發佈檄文，共討胡人！”
二十胡騎南下，說一句大難臨頭，並不爲過。
李秀寧下令之後，整個太原都運作了起來，包括世家也不會閒着，他們動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探子、商隊、交好的勢力，同時把“二十萬胡騎南下，五胡亂華”的信息傳遞出去。
有人會說太原王不是牛逼嗎？才二十萬胡騎有什麼好怕的，幹他不就完了嗎？
你以爲老王家不想硬幹啊！但問題是人家玩的是獻祭，而且常常是獻祭的一大家子只活一個。就問現在活着的王家人，打算讓哪一個活下來，其他人全去死？
沒人會想死，好死不如賴活着。
更何況沒有獻祭的太原王雖然不能說渣，但也就是正常人的水平。所以他們也是瘋狂傳播信息，最賣力的家族。
但凡有機會，沒有任何的家族會願意全家下線，重開新號殺回來。
畢竟哪怕有新號殺回來，他們卻已經全涼了，沒法喘氣了不是。
……
“什麼？二十萬胡騎南下！”
“天哪，他們想要幹什麼？要禍亂中原嗎？”
“我就知道，這些胡人一旦崛起，就一定會禍亂中原！”
“我們該怎麼辦？”
……
先是太原，很快這消息便向外輻射。山東、河南、河北、湖南、湖北。
緊張的氣氛，不僅再次出現，而且更勝往昔。
有過一次五胡亂華，所以所有人有明白鬍人南下意味着什麼。
這個時代的胡人，根本就不是要統治中原，因爲對他們來說，中原人=兩腳羊=食物。
天下間，有的是一個種族對另一個種族的統治，但是卻沒有人會統治自己的食物。
一時間，中原是沸反盈天，剛剛纔過了幾天太平日子，不過是隋朝剛倒下，沒想到表面的樣和，就像是泡沫一般碎裂，那些喫人的胡人又來了。
甚至有一些野心家爲之絕望頹然，抱着腦袋，或是哭泣，或是癲狂，或是迷茫……
他們不過是搶奪一下中原的政權罷了，怎麼這喫人的狼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