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溫柔臣服 >第15章 一顆鑽石
    梁雪然刪掉短信,放下筆,揉揉痠痛的手腕,若無其事地問鍾深:“想好中午喫什麼了嗎?”

    鍾深笑:“說來慚愧,我倒是想嚐嚐阿姨的手藝。”

    這沒什麼難的,梁雪然一口應承,帶他回了螢火巷。

    早晨她給梁母打過一次電話,將昨天繼承遺產的事情簡略說了說,然而梁母不信,還擔憂地問她是不是發燒了怎麼開始說胡話了?

    確實是發燒了,但繼承遺產是真的。

    梁雪然哭笑不得。

    再三確認結果之後,梁母捂着臉,什麼話都沒說。

    這也太震撼了。

    梁母問梁雪然打算怎麼辦。

    梁雪然想了想:“我想讓您搬到現在我住的地方去,店也關掉吧;您的心臟需要儘快安排手術,也可以休息。”

    梁母心臟早就出了問題,先前去醫院診治,醫生建議做心臟搭橋手術;因爲情況複雜,手術難度大,預估手術費用在三十萬左右——

    梁雪然攢夠了這筆手術費,但梁母一聽說要靜養就不同意了,擔心自己不工作後,梁雪然肩膀上的擔子會更重。

    她的雪然才二十歲啊,還在讀書。

    現在錢多到花不完,梁母終於點頭同意,關掉店面;簡單收拾好東西,搬到小別墅中。

    搬家的時候,安嬸不知道從哪裏聽到的消息,也趕過來湊熱鬧。

    她那個侄子現在還在所裏蹲着呢!花錢也不好使,鐵面無私,說是關一個月就真的關一個月。

    本來就遊手好閒的,找不到女友,現在案底也留下來了,哪裏還有好姑娘肯嫁給他?

    上次安嬸那麼一鬧,話傳到工廠那邊去,她男人也沒臉,回來狠狠地收拾了她一頓;安嬸哭天喊地的,淚花沒抹淨,她哥哥嫂子找上門來,痛罵她一頓,指責她害的他們唯一的兒子被拘留。

    安嬸恨毒了梁母和梁雪然。

    想了無數次怎麼整治這對母女。

    現在聽說人要搬走,她不可置信,一瘸一拐地走過來,一眼就瞧見鍾深。

    還有停在旁側的豪車。

    周圍的街坊鄰居知道梁母要搬走,出來了不少幫忙搬東西;也有的捨不得,畢竟梁母手藝好,開的店也是物美價廉。

    安嬸眼睛紅到要滴血了:“好哇,果然你們是一夥的。梁雪然你也太不要臉了,大學還沒上完就被老男人給包、養了,年紀輕輕這麼下賤——”

    梁雪然冷着臉,衝上去,重重甩了安嬸一巴掌。

    安嬸罵的突然,梁雪然打人打的也突然;梁母聽到安嬸的話,還沒來得及生氣,梁雪然已經打完了人,在拿紙巾擦手。

    和魏鶴遠在一起久了,難免沾了點他的毛病,一瞧見安嬸臉上的粉印子,她覺着自己這個手上全是細菌病毒。

    “污言穢語,你中午在廁所裏喫的飯?”

    梁雪然毫不客氣,先前還顧及到梁母住在這裏,總不能把人逼急了,但現在馬上就要搬走了,還顧忌這些做什麼?

    餘光瞥見周圍人的目光各異。

    梁雪然何嘗不知,他們這些人心中其實和安嬸一個想法,覺着她下賤不堪,覺着是攀了鍾深高枝。

    現在不教訓安嬸,這些人就會永遠議論下去,她和梁母會成這些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梁雪然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但在意梁母的。

    她清貧一生,不該受到這樣的非議。

    這一巴掌用了幾乎全身的力氣,梁雪然手掌發麻,安嬸被一下打懵,在原地呆呆地站着,醒悟過來,瘋了一樣的要撲上來撓梁雪然的臉。

    鍾深輕而易舉捏住她的手腕,無奈回頭看梁雪然:“梁小姐,我從不打女人。”

    “沒讓你打她,”梁雪然回了一句,走到安嬸面前,她個子高挑,看向這個女人的目光中充滿了憐憫,“錢是我合法得來的,不是你腦海中那樣骯髒的想法。別以爲你自己骯髒,別人就和你一樣。你丈夫出軌包養小三小四小五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上個周我還見安伯伯接送一個男孩上小學;上個周晚上,安伯伯值班的時候,去安嬸家的那個伯伯我怎麼不認識?一連兩週換了三個人,安嬸您真是老當益壯啊。”

    !

    這也太太太太勁爆了吧?

    街坊領居的,雖然早就聽說安嬸有點不清不白,但空口無憑,也只當笑話;梁雪然多麼乖多麼懂事的孩子啊,她難道會撒謊?

    這麼一說,簡直就是鐵證了。

    安嬸被梁雪然說的面紅耳赤,牙齒咬的咯咯響。

    這個小妖精!

    她恨不得撕爛梁雪然的嘴。

    而梁雪然笑着看她氣到扭曲的面容,轉身同梁母上了車。

    車門關閉,鍾深才鬆開安嬸的手腕,微笑着說:“十幾年前,梁友先生去世,你丈夫貪了他的撫卹金,還企圖趕孤兒寡母出去,真以爲自己做的□□無縫?”

    安嬸腿一軟,竟被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嚇尿了褲子。

    鍾深說:“證據已經交到工廠那邊,好好珍惜你還能住在這裏的時間吧。”

    安嬸癱坐在地上,面如土色,周遭鄰居沒有一個上前扶她的,任由她坐在那裏。

    鍾深上了車,梁雪然感嘆:“沒想到你還有做保鏢的潛質。”

    鍾深十分謙虛:“略懂。”

    足足有一個周,魏鶴遠沒有梁雪然的絲毫消息。

    就像是突然人間蒸發,無影無蹤,梁雪然一句話都沒有留下,就這麼消失不見。

    電話打過去,永遠提示關機;短信也不會回覆,微信直接拉黑。

    這是要造反啊。

    魏鶴遠習慣了梁雪然以前的隨叫隨到溫柔可人,乍一被冷落,突然感到極大的不適。

    他不喜事務超出自己掌控範圍。

    財務總監有條不紊地報告着,魏鶴遠卻微微走神,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移到他提交的報告上。

    落筆簽字的時候,力道大了些,劃破紙張。

    輕微的撕裂聲。

    纖維破碎,殘缺。

    這種感覺……太不妙了。

    能夠感受到自己在失控,因爲那微小的、兩年來並未察覺的錯誤,日積月累,已經到了能夠動搖他的程度。

    螞蟻啃食長堤,日子久了,漸漸都成爲散沙。

    秦弘光幾個人叫他晚上去打牌,放鬆一下,魏鶴遠直接拒絕。

    他需要好好休息,或者,梁雪然。

    夜色緩緩降臨,天際被抹上淡淡的灰暗色;魏鶴遠忽然發現,自從梁雪然賭氣離開之後,近一週的天氣都不好。

    還未抵達公館,魏鶴遠接到戴伯的電話。

    戴伯的聲音欣喜不已:“先生,梁小姐回來了。”

    魏鶴遠握住手機的手驟然一緊,又慢慢鬆開。

    他聽到自己冷靜地說:“我知道了。”

    停隔一陣,忍不住又問:“她氣色怎麼樣?”

    “很好啊,”戴伯回答,“心情也很好。”

    那就好。

    不聲不吭走了這麼久,終於肯回來了?

    今日回公館的路有些遙遠,遙遠到令魏鶴遠疑心司機換了路線。

    然而道路旁的熟悉的景色提醒着他,那些不過是他的錯覺。

    抵達公館,車子還未停穩,魏鶴遠推開車門下車,外套也來不及脫,直接往臥室走去,帶着室外涼薄的空氣——

    戴伯匆匆走來,及時提醒:“梁小姐在客廳等您。”

    客廳?

    魏鶴遠微蹙眉。

    她跑客廳去做什麼?

    難道是氣還沒消?

    小姑娘氣性還挺大。

    進入客廳,魏鶴遠一眼就看到梁雪然。

    玫瑰紅的長裙子,波浪模樣的裙襬並不規則,襯着一雙腿愈發雪白纖細,烏黑的頭髮高高挽起,由一枚烏木的簪子固定住;她今日的妝容不再如以往一般素淡乾淨,往日刻意畫低的眼尾沒了遮擋,微微上挑,脣瓣紅而潤,勾的人想去一親芳澤,卻又難以接近。

    絲毫不加掩飾,高調肆意的美,每一根頭髮絲都透漏着張揚。

    如同一朵怒放到極致的玫瑰。

    魏鶴遠怔住。

    她從不曾這般裝束,只因魏鶴遠提醒過多次,他比較喜歡溫柔乖巧點的女孩子。

    從那之後,梁雪然規規矩矩依靠着他的喜好化妝,衣櫃中的裙子一水的柔軟色。

    但不得不承認,其實梁雪然更適合這種明豔的裝扮。

    有種令人不敢直視的豔光。

    聽得動靜,正低頭逗貓的梁雪然擡頭,衝他粲然一笑。

    不再乖巧柔順,而是放縱。

    如果說,往日的梁雪然是一隻柔弱的小奶貓,那麼現在,這隻小貓開始學會攻擊,掠奪,亮出銳利的尖爪。

    梁雪然並沒有站起來,反倒是從包中取出一疊空白支票,在魏鶴遠的注視下,重重甩在桌子上。

    懶懶散散依靠着沙發,梁雪然傲慢地看着他:“姓魏的,咱們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