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歡記得,光是前幾次江知寒請假,不是因爲生病感冒,就是因爲被打。
還不算以前她不知道的那些原因。
洛歡一路小跑上去,到一班後門口,果然看到靠窗的那個座位上沒人。
她摸了摸口袋,想到什麼,心裏暗罵一句。
操,她連他聯繫方式都沒有,還怎麼第一時間聯繫他。
下午放學後。
洛歡跑得比兔子還快,提起書包一溜煙人就不見了。
穀雨滿臉懵逼,她這又被拋棄了?
洛歡坐車到了江知寒的家。
雜貨鋪如常開着,洛歡努力在門口探頭着。
門虛掩着,也不知道江知寒到底在不在。
要是在還好說。
要是不在……
萬一是江知寒的爸爸在看店。
想到這,洛歡渾身上下就有點抖,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拿出電話報警。
正猶豫着,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她轉頭。
少年單肩揹着書包,身上穿着她第一天見他時的白襯衣,下身一條校服褲,慢慢走過來。
他垂着眸,細碎的髮絲微擋住眼睛,蒼白的臉頰辯不清情緒。
夕陽在他身後拖長長的。
許是看到前面的人影,他腳步停了一下,擡起眸看過來。
穿着校服少女立在幾米遠處,校服裙襬下一雙細白的腿並着,俏生生的,眼睛水靈靈的。
見到是他,女孩原本百無聊賴的神色立馬精神了許多,直起身看他。
江知寒墨眸完全沒有情緒,一臉平靜地移開視線繼續往前走。
洛歡愣了下,立馬追了過去。
“江知寒!”
洛歡跑上去伸手抓他,立刻感到他的身體細微地抖了下。
嚇得她立刻鬆開手。
有點慌張,張了張口:“你,你胳膊很疼嗎?”
江知寒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她。
語氣摻了點冷:“我不是說了,讓你別再來找我嗎?”
你說不許找就不許找?
她洛歡什麼時候這麼容易讓人拿捏。
洛歡不確定他身上到底哪些有哪些傷口,也不敢貿然動他,沒計較他的語氣,努了努嘴,說道:“你這回爲什麼請假了?”
“感冒,還是受傷了,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
江知寒眼裏的情緒不甚分明:“與你無關。”
他似乎不想再和她多說,轉身就要走。
被接二連三的冷待,洛歡的脾氣也上來了,她雖然自我感覺已經挺隨和的,也過了初中那會的中二期,但並不代表她就沒有脾氣了。
洛歡就站在那,一動不動地瞪着他。
這會巷子里人來人往,不算太寂靜。
偶爾有人好奇地望過來,看看他倆。
認識江知寒的也不在少數。
洛歡一動不動地盯着他背影,還在後面說着:“江知寒,你忘恩負義,你絕情無比,上輩子一定是絕情谷的當家谷主……”
怎麼胡編亂造怎麼來。
彷彿就一定要毀掉江知寒在這片的名聲。
江知寒的腳步硬生生地停下。
他轉頭看向她,一張俊臉上罕見地有絲絲崩裂。
漂亮的小姑娘當街大哭,頓時就引來不少人注意。
有認識江知寒的鄰居看看這邊的情況,探出頭對江知寒喊:“江知寒,你怎麼回事啊,讓人小姑娘在面前哭?”
還有鄰居打趣着:“小寒,你該不會在學校裏欺負了人小姑娘吧,做人可不能這樣,看你平時好好的,怎麼能欺騙人姑娘的感情呢?”
幾人都笑。
“……”
江知寒面色生硬。
洛歡還在嗚嗚嗚哭着,她揉着眼睛,半真半假,還真像那麼回事。
江知寒平生,第一次遇到這麼毫不講章法的女生。
在衆人似笑非笑又催促的眼神裏,江知寒不得已返回過來,走到了洛歡面前。
“走吧。”
他在她頭頂開口。
語氣帶着生硬。
洛歡裝模作樣地哼哼了會,才睜開一點眼縫,甕聲問:“去哪?”
“我送你回家。”
江知寒說:“你不想在這被當大熊貓圍觀吧。”
她是無所謂啊。
洛歡常年學舞蹈,自小上臺表演,什麼樣陣勢都見過,自然是不怕被人看的。
不過,她也不想被江知寒當成厚臉皮看。
於是猶豫了會,勉爲其難地答應。
“腿疼,暫時不想回去。”
洛歡嬌氣地咕噥。
江知寒忽然看她。
洛歡故意撇開眼。
反正這大庭廣衆的,他也不可能把她再丟下。
江知寒想了會,腳下又轉了方向。
“先去我家。”
洛歡正有此意,於是開開心心地跟了上去。
江知寒先帶洛歡去了他家的雜貨鋪。
這會店裏沒人,只虛掩着門,江知寒隨手推開門走進去。
洛歡也不客氣,像到了自己家一樣跟進來,結果撲面而來就是一股濃郁的煙味。
“……”
洛歡聞不得煙味,洛國平也不抽菸,偶爾煙癮犯了也只敢揹着蔣音美偷偷抽一根。
此時少女嬌氣的皺起了鼻子。
江知寒仿若沒有嗅覺,走進去打開裏面的小門,然後拿出掃帚,開始清掃。
安安靜靜的,典型的好學生。
洛歡哼了哼,看着他說:“喂,江知寒,你聞不到煙味啊。”
“吸二手菸有害健康。”
江知寒不理她。
當她是透明人。
“怎麼連窗都沒有……”
洛歡自顧自地左右環視一圈,終於在旁邊角落裏看到一扇關緊的窗戶。
上面有些生鏽,像是很久都沒有打開過。
她跑過去,伸手握住扳手往上搬。
“……”
沒搬動,窗戶卻抖動了下,手上一片染紅的鐵鏽。
洛歡感到後頸的雞皮起了些,立刻潔癖症發作,轉身去找江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