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鳶話說了半截就停住了,老夫人不得不追問:“難道你有其他的打算?”
寧靜鳶還真有。
看着老夫人略顯不滿的臉,寧靜鳶識趣地搖頭,道:“程老先生通今博古,我自然是沒有意見的,只是怕修燁年紀小、頑皮,會給程老先生添麻煩。”
“無礙的。”鄭氏立刻接話,笑得慈祥,做足了溫柔長輩的架勢,“程老先生雖然在學業上嚴格了些,但爲人溫和。”
在鄭氏提到將寧修燁送到程知遠的時候,臉色就有些掛不住,但她也不傻,見母親執意提起此人,心知鄭氏定然是有什麼打算。
想通這一層,寧靜好迅速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在一旁煽風點火:“就是,小弟又極聰明,過去肯定會受到程老先生的喜愛的。”
寧靜好跟鄭氏一唱一和,將寧修燁從裏到外狠狠地誇了一通。
順便還將老夫人也誇了一遍。
老夫人被誇得身心順暢,樂呵呵地將此事定了下來。
寧靜鳶出了梨香院,臉色就陰了下去。
之後的時間裏,寧靜鳶都沒有插嘴的機會,只能坐在一旁,安靜地聽着,沒過多久,老夫人就將這事定了下來。
不過程老先生實力強架子大,若是沒有名貼,連人家的門都進不去。
然後此事就順理成章地落到了鄭氏的頭上。
寧靜鳶大概算了算,等送了名貼,再上門拜訪,再到拜師入學,沒有十天半個月是完不成的。
她的時間不多,得抓緊時間了。
她才前腳離開院子,寧靜好跟鄭氏後腳就跟了出來。
看着漸行漸遠的人,寧靜好不悅地撇了撇嘴:“母親,你幹嘛推薦程老先生啊。”像寧修燁那種小毛頭孩子,隨便找個先生教教就是了,何置於如此費心思?
這也就算了,還把這事攬到自己頭上。
若是辦好了也沒好處,辦不好,還落個不是,這種賣力不討好的事情,真不知道鄭氏是怎麼想的。
鄭氏笑了笑,有些不贊同地看了寧靜好一眼,道:“你這孩子就是心眼兒太實了。”
寧靜好對此嗤之以鼻。
“你之前跟老夫人告狀,雖說她信了你一時,但寧靜鳶後面也贏了一局。老夫人當時便有些不悅,若是咱們再揪着不放,向來喜好父慈子孝的老夫人定然動怒。”
鄭氏說完,寧靜好就明白了。
對於喜歡笙磬同音的老夫人來說,只要家裏衆人相敬如賓,哪怕是表面上的,也足夠讓她高興。
而之前她去老夫人面前挑撥,老夫人知道自己刻意所爲後,便一直對自己不喜。
若是此時鄭氏再表現出惡意,只怕真會像她們昨日所說那般,真的會被老夫人所厭棄。而鄭氏提出送寧修燁去拜程老先生爲師,將和睦相處四個字做了個淋漓盡致。
如果一來,老夫人如何能不高興?
寧靜好想通了,臉上的表情也跟着放鬆起來。
不過這事這算完了嗎?
寧靜好還是不甘心。
反正寧靜鳶一家子都住在府裏,想要收拾她們,機會多得是。
“老夫人,她們已經走了。”羅嬤嬤將人送出院子門,看着人走得遠了些,這才退回主屋來複命。
老夫人“嗯”了一聲。
“今日這事,你怎麼看?”老夫人放下茶杯,捏了一枚茶點慢慢喫着。
羅嬤嬤沉吟片刻,道:“大夫人還是挺好的,小少爺若是入了程老先生門下,日後前途似錦,咱們寧府定然又增輝煌。”
這種官場話,直接招來老夫人沒好氣的一瞪。
“你跟了我這麼久,還要跟我雲遮霧繞?”
羅嬤嬤連道不敢恕罪,然後才道:“這五姑娘着實不錯,心性不錯,腦子更是靈光得緊,頗有老夫人當年的風範。”
這羅嬤嬤也是人精,一名話即將寧靜鳶誇了,也將老夫人誇了。
老夫人被這通軟乎乎的馬屁拍得眉開眼笑。
笑過後,老夫人臉上的笑意一收,眼裏閃過兩分深思之色。“靜鳶這孩子,確實比靜好要沉穩得多。”一想到今天一早的事情,老夫人就忍不住有些生氣。
要不是自己疼了這孩子這麼多年,今天這一出,就足夠讓自己冷落她一段時間的了。
老夫人想了一會兒,忽然道:“這孩子昨個兒在鄭家受了委屈,我這個當長輩的怎麼也得有些表示。你去,把我庫房裏的珍珠掐絲蝴蝶步搖送過去。”
珍珠掐絲蝴蝶步搖?!
羅嬤嬤驚訝了一瞬,道:“老夫人,這可是當初您出嫁前最喜歡的首飾了,您這……”
老夫人擡手打斷她:“按我說的去辦吧。”
見老夫人主意已定,羅嬤嬤也不好再說些什麼,領命離開。
寧靜鳶回了荷香院,林氏已經在院子裏等着了。
看到她回來,林氏立刻起身迎了過來,拉着寧靜鳶左右上下打量,見她跟去時一般模樣,這才鬆了口氣。
問起老夫人叫她是什麼事。
寧靜鳶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着重提了下寧修燁入學堂拜師的事情。
“大夫人說了,此事她會代爲打理,等拜貼送去,咱們也得準備些見面禮。”寧靜鳶說道,一口氣將茶水喝完。
一上午未曾沾過丁點水,寧靜鳶早已經渴得喉嚨冒煙。
一杯茶水下肚,幹得冒煙的嗓子這才緩解了些。
林氏雖一直在江南,奈何程老先生名聲太大,即便是遠在千里之外,她也多少聽了些關於對方的傳言。
都說這程老先生學富五車,但這脾氣也是不小,架子更是大得沒邊。
但沒辦法,誰讓人家桃李滿天下不說,還個個都是人物。
但凡從程老先生名下出來的,就算再差,在當地也是一屆名士。林氏之前也想過,若是能夠將寧修燁送到程老先生的名下,定然是高興的。
可現在從鄭氏嘴裏說出來,林氏一點都高興不起來